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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一十章 立功 文 / 孤心書生

.    「什麼法子?子賢快說!」司馬光急切得有點激動,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兩三年前他是諫官,對朝廷大事張嘴就彈劾,所說宏論,毫無根據。後來當了開封知府,為了整個開封的民生,稍稍瞭解沒有財政的困難了,如今做上參知政事後,才上台一兩天,就起戰事,朝廷竟然因為沒有錢想不出對策來。這對他這個正統文人的衝擊非常巨大,都有點焦頭爛額的模樣了。

    沈歡沉吟片刻,開始組織語言:「老師,之前學生就和您說過,朝廷沒有錢,卻不代表民間不富有,像上次水災集捐,不是一下子就籌夠上百萬貫錢了麼?區區五百萬貫的戰爭經費,也許開封之人一時難以籌集,但對整個天下的富豪商賈來說,不過九牛一毛而已!」

    司馬光皺起了眉頭:「你是說依然像上次一樣,讓商賈富豪捐贈錢財?」

    沈歡瞪大了眼睛,搖頭道:「老師,學生家鄉有一句俗話,叫做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讓商賈捐贈救濟災民,那是善舉,人皆有惻隱之心,他們欣然同意。另外幾十年都沒有一次大災,他們也不懼怕朝廷讓他們經常捐贈。但是戰爭就不同了,與西夏契丹時不時就是動武,難不成讓他們每次都捐贈錢財?若是如此,一旦戰爭來臨,他們肯定會收拾家當離開,到時戰爭陰雲就會在天下百姓的心頭驅之不去,那樣離天下大亂也就不遠了!」

    「老夫擔心的正是這點!」司馬光恍然地噓了一口氣,接著又愁了起來,「子賢,你有什麼妥當的法子解決這個問題?不要再賣弄玄關了,直接與老夫說一說!」

    「是的,老師!」沈歡開始解釋,「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上次讓商賈捐贈之所以能成功,是朝廷給了勳章榮譽他們,算得上一種交易。如今朝廷還想讓他們出錢,當然還是交易。不過這次交易不能再是勳章之類的東西了,畢竟這些只是摸不著的榮譽而已。商人逐利,既是如此。當然還需要給他們實質的利益!」

    「子賢,快說出你地打算吧。」司馬光有點苦笑不得,「軍情緊急,莫要耽誤了!」

    沈歡嘿嘿笑道:「老師,朝廷財政十之**皆是從稅收入帳。比如說鹽茶酒之類的賦稅。那麼,為了能讓商賈自願給錢朝廷,學生覺得可以以朝廷的名義發行國債。所謂國債,顧名思義。就是國家欠下的債。\\\\\\把這些債以債的形式分成份額。讓這些商賈購買,朝廷也就有了戰爭經費地來源。而朝廷為了讓這些商賈安心,就以某些事物比如鹽下面一年的稅收作為抵押,若是朝廷到期還不了這些錢給他們,這些鹽地稅收就是他們的抵償了。當然,也不一定是鹽,還有其他事物也成。畢竟鹽的稅入一年有一千萬貫呢。而這次戰爭經費則不需如此之多!老師你看如何?」

    司馬光聽完之後沉默下來,思考了良久。才道:「子賢,老夫相信你這個對策是能夠籌集幾百萬貫錢,正如你所說,有稅入做抵押,這些商賈也會甘願購買你這個所謂的債。但是,子賢,這些稅收都是第二年要收上來的,就是朝廷要還這些錢給商賈,亦是要從這些稅收抽出,你這樣做法,豈不是預支了第二年地財政,那第二年沒錢了又該怎麼辦?寅吃卯糧,也不是辦法呀!」

    沈歡感覺很苦惱,他不能與司馬光這傢伙談什麼經濟理論,更說不上什麼些許的財政赤字有利於促進國民生產。

    想來半天,沈歡苦笑道:「老師,若怕明年稅收減少,那可以把抵押之物的份額交予這些商賈經營,商賈善於鑽研,更有經商策略,給他們經營,也許比朝廷經營更有利,說不定經營份額大了,收上來的稅入也更多。」

    司馬光訝然道:「子賢,天下之財皆有定數,朝廷不能與民爭財,若交予商賈經營這些事物,憑他們地鑽營手段,不亦是從民間攫取財物麼?」

    「天下之財皆有定數……」沈歡眼珠瞪得更大了,好傢伙,這話終於找著正主了,也算找到組織了。當日韓維說這話時他就隱約覺得耳熟,原來這正是歷史上司馬光為了與王安石一方辯駁時說出地「名震千古」的話——後世人當然覺得這話「很傻很天真」!韓維如此說,司馬光也如是說,不能不說這觀念在古代真是有著莫大的市場。

    「咳咳!」沈歡清了清嗓子,覺得又該是給司馬光這個老頑固上一堂經濟理論課的時候了,張嘴就把當日反駁韓維的話再說了一遍,很清晰,也很激昂,所謂一回生二回熟,重複宣傳,輕車駕熟,隱隱有天花亂墜之勢。

    「天下之財非是定數,而是可生?」司馬光露出懷疑與迷惑的神色,但沈歡的話他又反駁不得,他是治史大家,沈歡從古到今地財富一一列舉,證明了他所說地理論:朝代變遷,人們的財富確實是越來越大了!

    沈歡看出了司馬光地迷惑,趕緊趁熱打鐵說道:「老師,這個財數是不是能生得了,這次不正是一個證明的機會麼?讓商賈購買債,把所抵押之物交由他們經營,到明年看看稅收是不是少了多少?再說若憑他們的經營還是還不了這些錢財,也可以由朝廷在其他方面多做努力,一樣能平衡得了!學生如今在三司協辦,卻也發現財政一年比一年要多,但是稅率又沒有變化,可見財富還是越生越多的!」

    「這……」司馬光還是有點猶豫,多年的觀念一時難以轉變,心裡在掙扎著。\\\\\\

    沈歡歎道:「老師,軍情緊急,這也是學生唯一能想出的法子了!您斟酌斟酌。」

    司馬光點了點頭,道:「子賢,你先回去。老夫還須再考慮考慮!」

    「是,老師。那學生先回去了!」沈歡也知道多說無益,還不如讓司馬光靜下來想想,說不定到一定時刻他就像佛家所說的「頓悟」,心思一下子豁然通透起來了!真能如此,也不枉費自己這幾年的努力敲打。

    司馬光自沈歡走後。一直坐在書房裡,動也不動。神思翩然不知所至。他甚至感到了迷茫,還有彷徨,學生沈歡的話讓他感到難以停止心思的激盪,一時悟不過來,不知是自己觀念的錯誤還是沈歡所說是錯誤地。這個學生。隱隱讓他有了害怕之意。

    「唉!」最後司馬光歎了一口氣,「罷了罷了!」正如沈歡所說,這是唯一的辦法,也是不是辦法的辦法。如今軍情緊急。官家要他明日就拿出決斷,再也耽誤不下去。實在無法,也只能按沈歡所出計策行事了。死馬當活馬醫吧,也順便驗證一下沈歡所說是否正確。

    想到這裡,司馬光終於動了起來,鋪開紙張,握起筆桿。揮毫寫起了奏章。這奏章是司馬光寫得最困難的一次了。寫著寫著又要停下來,消化一下沈歡的語言。還要琢磨如何完善沈歡地對策,讓司馬光覺得有點陌生。過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才算完成。噓了一口氣,看著眼前的奏章,司馬光感覺心兒一下子放鬆了很多……

    翌日一早又是福寧殿議事,昨日地幾位大臣又聚在了一起。

    官家趙曙坐在龍椅上,眉頭皺得更緊了,臉色也愈見蒼白,他沙啞著聲音說道:「諸位可否想出法子來了?軍情再也耽誤不下去,現今就須拿出一個方案來!」

    韓琦看了一眼司馬光,出列道:「陛下,臣依然是昨日所說,捨此無他法!」

    趙曙平靜地點了點頭,淡淡地道:「真的沒有法子了嗎?」

    眾人沉默半晌,看看還沒有人出列,司馬光這才心安理得地道:「陛下,臣有奏!」

    看到司馬光遞過奏章,趙曙隱隱有了一絲期待,寫成奏章,想必所言是經過深思熟慮了吧。吩咐寺官快快拿上來,靜下閱讀起來。福寧殿有了暫時的片刻靜謐。眾人都悄悄地打量起官家的神色,只見他一開始平靜,接著是興奮,再接著是激動了。

    片刻之後,趙曙看完奏章,臉色也恢復了平靜,看看司馬光,欲言又止,最後把奏章遞發給韓琦,要他先看。韓琦初始不以為意,後來一邊看一邊打量司馬光;到歐陽修閱讀的時候,他匆匆讀完就轉手出去,瞥了一眼司馬光;文彥博看地時候一臉迷惑;倒是韓絳一邊讀著一邊狂喜,臉色都酡紅起來;最後才是穎王這個好學的傢伙閱讀,看到眾人各異的神色,他早就按耐不住好奇之心了。

    看到眾臣都瞭解是怎麼一回事了,趙曙問道:「諸位臣工以為司馬參政所上奏章如何?」

    一時沒有人知道該如何回答。

    趙曙又道:「韓三司,此事涉關財政,你最有資格發話,你認為如何?」

    韓絳看了一眼司馬光,出列道:「陛下,司馬參政所說債,臣以為可行。債利弊如何,司馬參政在奏章裡都說得清清楚楚了,符不符合禮制臣不敢說,但卻是現今籌集戰爭錢財最好的法子了!」

    司馬光噓了一口氣,有人支持總算不錯了。他還是按沈歡所說對策寫成了不短地奏章,寫完之後,一夜不得安生,生怕別人不理解反駁於他。

    趙曙聞言淡淡地道:「朕哪管他符不符合禮制,能為朕分憂解難就是好事!再說如今強敵寇邊,正是危急關頭,不思退敵,空談禮制有何作為!」

    這話讓群臣聽得心驚膽戰,官家地話很明白了——他肯定了司馬光所上的奏章!

    這是一個基調,讓眾人反駁不得。特別是文彥博,他歲數大了,根本不能瞭解司馬光所說籌集錢財的理論,不過聽了官家的話,他縱使再迂腐,也不至於這個時候反對,只能就自己懂的東西說話:「陛下,司馬參政所說分兵進入西夏國土,行圍魏救趙之策,財政支持的話,臣以為可行!若是如此,不出三月,諒詐必退!」

    「好,很好!」趙曙陰沉了兩天的臉色終於笑了開來,顯得很開心,「既然大家都覺得此策不錯,那就如此行事吧,雖然有點冒險,不過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如今軍情緊急,又是西夏人自先寇邊,如此行為他們也沒有話說!」

    「陛下英明!」眾人只能這樣讚歎了。

    趙曙吩咐道:「韓三司,如今軍情緊急,也不允許先讓商賈購買債再準備其他事宜了。這樣吧,你先從國庫拿出五百萬貫,交予樞密院,讓樞密院有了底氣,也好佈置邊防事宜!當然,為了能安穩度過今年,發放債地事也不容遲緩,這半個月內你可辦得好?」

    韓絳笑道:「陛下,有了上次籌集災款地經驗,臣肯定能完成!」

    文彥博也笑了:「陛下,有了錢財的支持,臣調動起邊防也有了底氣。」趙曙謹慎地道:「一定要嚴防契丹人!」

    「臣不敢忘!」文彥博點頭說道。

    吩咐妥當之後,趙曙這才輕鬆起來,看著司馬光,笑道:「司馬參政建策,待西夏退兵之後,那就是於國有功,朕一定會不吝賞賜!」

    「臣不敢貪功!」司馬光恭身說道,「能為陛下分憂,是臣地職責,不敢奢談賞賜!」

    趙曙點頭不已,笑道:「既然如此,司馬參政就與韓三司一道去完成債之事吧。可好?」

    這話一出,其他大臣都有了各樣的心思,特別是韓琦,微微變了臉色,他是第一宰相,有什麼事,都應該是他先負責,他又沒病沒痛……

    「臣一定不負陛下所望!」司馬光沒有考慮其他,只覺得作為臣子為天子分憂是理所當然之事。

    此話一出,不少人都暗歎一聲,神色古怪地看著他。

    「陛下,其實這次微臣所上奏章裡的策略,大多不是臣想出來的,而是另有其人。臣不敢貪功,忍不住要說出來!」司馬光又說出了一句令人吃驚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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