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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天刀傳人 二百五十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中) 文 / 凝香葉

    二百五十章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中)

    直到離去,你依然呵護著那一支小小的棉花糖……

    於是,和你的這一日就過去了,不論未來多麼絢麗,可是這一年的這一天,永遠不會回來了。

    聽誰說過的:失去的,永不再回。

    似乎有些悲傷的說,好在還有一句話不是麼:只要曾發生過,便是永恆,它不會消失,只是不再回來,因此能鮮活地歷歷在心。

    是什麼在心間悄悄融化,是什麼如春風灑滿身心……

    回憶中滿滿的都是你的笑,我也微微笑著,陽光也化成一圈圈的漣漪蕩漾在心間。

    (五)多情總被雨打風吹去

    「你想調查蕭南山和百戰會?」江愁余不能置信地看著我,「為什麼?」

    我有些奇怪他的反應,只管收錢辦事,不問緣由一向是籌謀幫的做派。現在的江愁余卻不和我談價格,而是問原因……

    江愁余似也意識到自己的異常,貼近我低聲道:「三皇子殿下陳然也在打聽百戰會的消息,你這個時候貿然插手,只怕會引起三皇子的注意!」

    三皇子?陳然!

    我忽然身心冰涼,明白了一切。

    你還在愛著那個人,雖然身份的懸殊令你們不得不遠離,你卻仍然一心一意要為他做些什麼。

    你調查百戰會和蕭南山,只是為了陳然!

    原來我始終不曾走進你的心裡面,於你而言,我終究不過是一個陌生的過客,一個局外人。

    我告訴江愁余,繼續查吧!江愁余認為我瘋了!

    江愁余這次的反應也比平時快了很多,他送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蕭南山其實是陸霄。

    「陸霄是誰?」我問道,略微有些心思不屬。

    陸霄是虎翼軍先鋒營前任統領,擅使長槍,弓馬嫻熟,武藝高強。隨襄平侯西征,據兵部奏報全軍將校陣亡,然則大漠黃沙之中,頗有不少人為黃沙所掩,無跡可尋。陸宵亦是其中之一。

    因此雖然陸霄的屍身一直沒有被發現,卻也無人多想。

    直到蕭南山出手槍戰西域高手時,引起很多有心人的關注。有人便說此人舉止與虎翼軍前統領陸霄頗似。

    江愁余也從這點入手,多方調查,得出了自己的結論,至於這個結論有多少可信度,又值得另外商榷了。

    這個消息讓我有些傷神,倘若消息是真,那麼先父或許曾在蕭南山手下共事。

    不管如何,我要去長安,將消息傳給你,也好做一個了斷。

    雖說是冬季,長安的街頭,依舊繁華,人流如潮。這不過是我第二次來到長安,卻覺的曾經在這裡生活過很久。

    傳說中胡馬依北風,越鳥巢南枝,而我愛上一個城市,只是因為,那裡,有你生活過的痕跡!

    走在冬日裡凜冽的街頭,我的一整個胸膛都是對你的思念。我期待著再見你,與你共同渡過我餘生所有的時光。

    當我見到你的時候,你華衣美服,錦帶墜流蘇,一臉笑意的依偎在別人的懷中。

    你原是說過的,你喜歡華衣美服錦帶墜流蘇。一身華服的你,眉目如畫,顧盼生煙,有著我從來不曾見過的美艷。

    然而,那美艷並不屬於我!女為悅己者容,你這一身華美的衣妝只是為陳然而存在。

    那一刻,寂寞如潮般洶湧,淹沒我於冰冷的空氣中。

    我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陳然,雖然行止間偶有殺伐之氣若隱若現,卻翩翩如玉,與驚艷的你珠聯璧合,讓粗陋的我忽然心喪若死。

    看見我,你的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卻還是替我引見了陳然:「這是三皇子殿下,快行禮!」

    我只是看著你,不為所動。

    「快給皇子殿下跪下!」你有些著急了,拚命對我使著臉色。你的語氣有著緊張,聲音有些惶然。

    我慘然一笑,你是這樣擔心我得罪了你的皇子殿下嗎?我不再堅持,但也沒有下跪。只是按照江湖禮數抱拳。

    陳然冷笑著看了我一眼,終於漸漸隱去。

    我沒有看懂他眼中的意味,也不想去懂。我將蕭南山是陸霄的消息告訴你,就轉身走開了。

    我走的沒有一絲留戀,沒有一絲掛念!

    已經沒有必要再留下了,已經沒有什麼要說的了!

    在我轉身的剎那,我看見你張了張嘴,但始終沒有聽見你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

    這真是傷心的回憶,為什麼你充滿歡笑,我又為什麼黯然神傷?

    因為你的思念,與我無關。而我想要的又是什麼呢?

    一個人行走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於冬日寒冷的街頭,身旁是洶湧的人流,然而沒有人識得我。這使我心安。

    行走在陌生之間,在寒風中,裹緊衣,想起你的容顏。

    於是,我落寞的笑。

    有什麼東西在心中悄悄的破碎,有什麼荒蕪生長在心底?

    我終究是冷漠了,在一個人的世界中自娛自樂。

    (六)開到荼靡花事了

    很多年前的一個夜晚,當我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我看過一個場景,記得是溫暖明亮的陽光下,春天的院門前,一個女孩子手裡捧著一個緩緩流淌的時光的沙漏,旁邊坐著她的媽媽……

    多少年,過去了,沙漏裡的沙子應該已經倒空了,那個女孩子說不定也成了另一個女孩子的媽媽,

    而我,也已經不是當初的我了。

    江湖上的人都叫我鬼推磨——蘇郁!這是一個惡名昭彰的代號!

    時光總是走的太急,挽留不住。每一次回頭,我總是看到蒼涼的荒漠,而那些丟失的記憶,再也找不回來了。

    離開長安的那個夜裡,我夢見了太陽,夢見了星星,夢見了手心的沙漏,當我醒來後,仰面淚流,夜不能寐。

    我以為我和你之間就是這樣了,這就是一切了。

    然而,事情沒有結束。

    我遇到了暗殺!對方叫林欺冥,用的是詭異的化影功。後來我才知道,這人是天火神教右護法,和三皇子殿下也有所往來。

    林欺冥第一擊並非是致命要害,他攻擊的是我的左手臂!

    我我練的是左手刀法!

    林欺冥以為傷了我的左臂,便可以廢掉我的攻擊,進而輕易殺了我。

    只是,他錯了,他死了,死在了我的機關暗器之下,那暗器上淬了見血封喉的毒藥,那是我自己也無法解救的毒藥!

    我將林欺冥毀屍滅跡,然後悄悄來到了籌謀幫。一面養傷,一面思量自己遇刺的事情。

    我想,我是忽略了什麼!

    江愁余說林欺冥和三皇子陳然有暗中往來,聯繫到陳然看我的那一眼,我明白了一些什麼。

    我對自己說,這件事,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可是另一件事,卻讓我心悸不敢去想?

    我進入江湖之後,從不在人前顯露真實功夫,知我善使左手刀法的只有拾月谷中人和已死掉的人!

    林欺冥怎知道這個秘密?

    說出我的左手刀法秘密的,真的是你嗎?

    此刻陽光明媚,可是我的心怎麼會如此的涼?

    我曾幻想回到過去,把一切重來一次,我以為那樣,也許你會留在我身邊。

    現在,我知道,我們誰也回去不了的……

    於是,我更加努力的練刀,日夜不離那把真正為自己舞動的刀!

    天階夜色涼如水,錯失流年又一春。

    又是一年春暖花開時,出乎意料的,你來到了我的身邊。

    你看著我左臂上的傷痕,眼裡流露出心疼,神情不似作偽。我猜想,你是真的不知我遇刺的事情。

    或許,左手刀的秘密是你說出的,但你並沒有想到陳然會要刺殺我。

    但是,你的無心之舉卻讓我陷入了生死棋局,我不能就這樣輕易地忘卻。時間的滄桑令我面目全非,我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柔弱的少年了!

    你來到籌謀幫,是要做一些事情的,並非是專門來看我。然而,你留在了我的身邊,說要陪我度過這最後一個春。

    我沒有去想你話裡的滋味,即使知道你終究是不屬於我的,還是沒能拒絕你留下來的要求。

    愛情,原來是含笑飲毒酒。

    你看著我微笑,我只是點頭,並沒有像以前那樣溫柔呵護你的笑顏。時間,已經讓我學會了硬起心腸來面對任何人。

    我在心裡對自己說,我已經不是那個任你擺佈的無知少年了。

    你在小院裡栽了一架子的荼靡,你說開到荼蘼花事了,塵煙過,知多少!

    我冷冷地看著你做這一切,我一個人去外面練刀,我已經學會不讓任何人知道我的秘密。

    大部分時間,你永遠像個清靜的鳥兒般依守在我的小院中,我猜想你留在那裡就等著我練刀回來。

    就像當年在拾月谷,你在青石板路徑上等我一樣……

    因為每當我看你時,你都在靜靜的看著我,那目光從你美麗安靜的眼睛中流出,不攙雜任何**。

    荼靡花開之後,,我總看見你在荼靡花架下發呆,你靜靜的把目光集中在籐蔓上的小小葉子,看不出在想什麼,也不知你的喜與樂。

    看見我的時候,你就一陣風地跑過來,似乎要永遠膩在我身邊,我喜歡這種感覺。

    我再一次離不開你了。我準備跟你好好談一次,如果你願意,我仍然想要你做我一生一世的新娘。

    但你一開口就讓我淪入了萬劫不復之地。

    「我要嫁給陳然!」你的聲音彷彿從遙遠的天邊傳來。

    是的,你說你會喜歡我,一生一世!但你要嫁給陳然!

    我徹底絕望了,你從來都是用這樣野性的話來刺痛我的心。但我還是不死心,我請你留下,我說我會用盡我的一生一世去給你幸福!

    你微笑著搖頭,你說你要的錦衣玉食,是我永遠所不能給予的。

    我慘然一笑,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我用力推開你,大踏步走開了。

    當我回來的時候,你還在原地站著,一如我離開的時候那樣地站著。

    看見我回來,你想向我身邊靠攏,但我的冷漠讓你邁出的腳步僵在了半空之中。我看到你躲躲閃閃地偷看我的臉色,我看到你的臉上寫滿惴惴!

    你看向我的目光讓我心痛如刀割,我好想不顧一切地將你擁入懷中,就這樣讓時光定格。

    我知道你在等,等我來牽你的手,告訴你那些曾經真實存在過,如今卻已遠去的光陰!

    我的心突然生出暴躁,我恨你!

    我冷起臉不看你,逕直向屋內走去。路過那些荼靡花架子時,一種莫名的情緒控制了我,我一刀將花架和上面攀附的枝葉劈的七零八落!

    你突然呆住了,你的雙眼在一瞬間變的暗淡無光,只是呆呆看著地上的殘枝碎葉!

    這一刻,你突然在我面前表現出從來沒有過的脆弱。你的眼睛依舊黑白分明,可是眼神已經不同往日,變得毫無生氣,簡直就是畫筆在紙球上隨意塗抹的兩個圓點,平板呆滯,沒有縱深感。

    我心中突然有說不出的悔意,我原本是知道你是如何喜歡這些叫做荼靡花的植物的。我想,我可能做錯了什麼。

    你的雙目緩緩合攏,如同鳥兒攏合自己的羽翼,就在我以為你要流淚的時候,你突然睜開眼睛,微笑道:「蘇小左,你記住,是你親手把我推入了地獄!」

    你的聲音平靜的不帶一絲漣漪,你的微笑如同千年未曾融化的冰雪,我突然很討厭你永遠這樣地寧靜,討厭你永遠不知所謂地淺淺微笑。

    我冷漠地看你轉身跑開,未曾注意到你踉蹌的腳步,也從來沒有看到你轉身後的淚如雨下……

    我看著滿地的碎葉,發了瘋一樣地找來工具,將花架重新搭好。

    那些花兒還在頑強地生長著,如同我心中對你的濃濃的愛戀,始終不曾退卻。

    記憶中的那個春天過的飛快,當春天結束的時候,荼靡花開滿園,而你卻不在。

    一架荼蘼滿院香,開到荼蘼花事了,只剩下寂寥,靜靜陪我,看這一季情感的起承轉合。

    誰人知曉,荼蘼只是微笑而平凡的花朵,有著淡淡的憂傷,帶著過盡繁華的落寞。

    夜色寥落,徒增淒涼。

    夢裡花開,你的笑靨依舊,記憶的碎片零落,此去經年,終究錯失。

    那麼,微笑,並不是開始,轉身,也並非結束。

    只不過,日子如潑了水的彩墨畫,日漸模糊,除了甜蜜的憂傷,不記得其它。

    那些丟失的記憶,再也找不回來了。

    只有金鈴聲聲,依舊、依舊……

    (七)滄海月明珠有淚

    我開始在江湖之中流浪,鬼推磨蘇郁的名氣也越來越盛。

    只是我一直是一個人。一個人的世界,很安靜!冷了,灌口烈酒;餓了,填口乾面;哭了,淚流滿面,笑了,沒心沒肺。

    我的世界已經離不開酒——烈酒!

    我想,我一直一個人,你不曾來過,我也不曾在你的世界停留。可是為什麼,我還是那麼想念那些有你的日子?

    會不會有那麼一天,你忽然的出現,在我們初次相遇的地點。如果,有那麼一天,我會對你微笑,不說從前。

    我終於還是不能就這樣把你忘記……

    我開始在你我曾經去過的那些地方遊蕩,我天天走在你我曾經走過的路上。風景依然,但是還有很多,很多,很多的人和事都見不到了。

    素衣年華,風雨如晦,它日再見卿,當有大醉一場,是為宿願!

    如果,不能相忘於江湖;那麼,就且走且珍惜吧。

    珍惜那些曾經的記憶,當你不能再擁有的時候,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讓自己不要忘記!

    有那麼一天,一個黑衣人忽然找到了我,黑衣人看著我,臉色說不出的怪異。

    黑衣人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原以為是最無用的棋子,想不到竟成了最為關鍵的一枚!」

    我不懂他的意思,我等他的解釋,我手中的刀也在等他的解釋。江湖上人盡皆知,蘇郁的左手刀天下一絕,殺人從不失手!

    黑衣人說願出高價要我刺殺一個人!

    「太子殿下陳烈!」黑衣人的聲音如金鐵交鳴,說不出的難聽。

    黑衣人任我開價,他說他來自鐘鳴鼎食家,可以送我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

    我拒絕了,他原不該在我面前提鐘鳴鼎食四個字的!黑衣人看我一眼,冷笑一聲,遠去了。

    江湖上忽然起了傳言,說鬼推磨蘇郁即將出手刺殺太子殿下。

    傳言不知起於何方,越傳越烈,將我孤身一人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太子府的人甚至開始盯上了我!

    我大為憤怒,我要找出那個罪魁禍首的黑衣人,我要有仇報仇。

    讓我想不到的是,你突然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你依然美麗,只是容顏間多了一抹蒼涼。

    這美麗的容顏呵,每一次看到都會讓我心碎腸斷。

    你看著我淡淡微笑,請我出手刺殺太子陳烈!

    「為了三皇子陳然?」我冷笑,拒絕的斬釘截鐵而不留一絲餘地!

    你忽然間臉色蒼白,你說我太自以為是,你說我是在自取滅亡,你說我是害人終害己。

    「蘇小左,就當你是為了我,可以嗎?」

    見我不為所動,你復又軟語相求,你的眼神中有著哀痛,你的語氣中有著哀求,你幾乎要給我跪下了!你求我去殺了太子陳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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