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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88章 對演 文 / 風雨

    第88章對演

    將劉備十八代的女性親屬,在心中挨個問候了一遍,方始恨恨的吐出口氣來。眼角餘光眼見薩穆爾滿面的不忍,又見鄒靖蹙眉忿忿之色,鍾陽心中更是惱怒。

    這大耳朵一番表白,全然是一片為國為民的赤誠之心啊。又有誰人知道,這丫的野心勃勃,哪肯這麼容易的就自戕了呢。此番做作,不惟將自己逼到退無所退的地步,更是騙得了所有人的同情心。竟連自己那個絕對的崇拜者薩穆爾都露出不忍之色,可見其唱作功底之深厚了。

    好!你爸爸的,要演戲是不?老子陪你玩就是,看看誰能玩的過誰!眼珠子嘰裡咕嚕的使勁轉著,鍾陽又氣又恨之下,也不再去想後面怎樣了,且先把眼前人心爭取過來才是正經。否則,如果不勝,自然是自己這個仙人不肯出力所致,萬般屎盆子可就都投在了自己頭上了。

    就算自己真的找出辦法,破了黃巾,回頭人家說起來,那也是劉玄德如何如何犧牲自我,百般哀求,甚至不惜自己性命才換的了萬民的平安。如此一來,豈不是成就了大耳朵的名聲?哼哼,利用了哥,還要從哥這兒拿好處,做你媽媽的清秋大夢吧。

    噗通!

    就在幾人各自神傷之際,令薩穆爾和鄒靖,甚至是正哀泣著的劉備同時的驚愣中,鍾陽忽的跳下車子,跪倒劉備身前,一把抱住劉備,邊捶著劉備的後背,一邊也是忽然放聲大哭起來。

    劉備哭泣聲戛然而止,暗暗掙扎著如同鐵箍一般的摟抱,一邊不由的一個勁兒的吸氣兒。這丫的要幹啥?如此用力的抱住自己不說,這邊哭邊錘的,那勁頭兒簡直如同大鐵錘敲在後背上一般,直震得劉備心頭氣血浮動,幾欲嘔出血來。

    旁邊鄒靖眼見眼前詭異的景象,呆愣了片刻,這才急急上前,圍著二人轉了兩圈,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急的直搓手道:「先生!先生!唉,這。這。這卻是為了哪般?但有何事,不妨直說就是,為何如此悲傷?」

    鍾陽聽到鄒靖問話,又見劉備面色慘白,這才淚眼婆娑的抬起頭,抽抽搭搭的哭道:「我。我太感動了!我。我太生氣了!我。我太那個了我。」口中說著,那捶打著劉備後背的手,卻是沒有一刻停下。

    鄒靖聽的滿頭霧水,瞠乎不知所對。你。你感動個啥?這感動了,可又生氣什麼?那個。那個最後的那個,又是指的哪般?自己怎麼聽不懂呢?

    滿心疑惑之際,偶然間,卻眼見劉備面孔漲紅,一雙眼睛對著自己正努力的眨著,被鍾陽緊緊抱住的雙手,也在下面不停的艱難的打著手勢。

    微微一愣之際,這才明白,急忙上前拉扯著鍾陽,急道:「先生,先生,且休要激動,可否放開玄德公,如此下去,只怕玄德公身子有損了。」

    「啊?哦哦哦,好吧好吧,嗚嗚。玄德兄,嗚嗚。那個。我。我太激動了。你沒事吧?嗚嗚嗚,誰讓你。誰讓你那麼說來著,搞得我這麼失態。」戀戀不捨的鬆開了手,臨了努力的又再捶了兩拳,這才順著鄒靖的拉扯,站起身來。

    劉備只覺週身一鬆,胸間一口新鮮的空氣湧入,不由的大聲咳嗽起來。可憐他一番表演,原本正暗喜得計,哪料到突變聚起,竟遭了這麼一番罪,險險沒被活活勒死。又是忿怒又是憋屈之際,只顧大口的吸著空氣,哪還顧得上回話了。只是一個勁的大聲咳嗽著,側身坐倒於地。

    鄒靖眼見劉備委頓在地,卻不敢過去查看,只是死死拉住還想往前湊的鍾陽,滿頭大汗的道:「先生,先生,這。這究竟是為何?究竟是為何啊?」

    鍾陽假意掙脫了幾下,這才消停下來,微微搖頭歎道:「玄德兄剛才那番話實在讓人感動。這麼不顧一身之安危,一心只念天下人的大公之心,我實在是不克自抑啊。可是,他這話又太讓我生氣了。難道他就不明白,我剛才說了那麼多,還不是怒其不爭嗎?難道我真的就是對這兒的事兒那麼冷血,不管不問了嗎?他與我相交這麼久,難道我什麼心性,什麼脾氣都不知道嗎?我便不為別的,只為劉使君對我一番賞識之情,也斷然不會就此撒手不管的啊。更別說還有身後涿縣城中千萬的父老鄉親,我又怎麼可能一人獨享太平而棄他們於水火之中呢?其實,我的心思也是與玄德兄並無二致啊。說起來,其心尤甚於他,畢竟,那兒,是我到了這兒的第一個家啊。」

    鍾陽滿懷深情的說著,那眼淚模糊的眼中,情深幾許直如深澗碧潭一般。讓鄒靖看著不由的砰然心震,嗟歎不已。

    不想先生面冷心熱,對我涿縣竟有如此感情,真是忠義無雙仁慈之士啊。鄒靖深自感歎著,連連點頭,以示自己完全明白了。

    看看稍微緩過氣來的劉備,心中方纔那番不忍,忽的又轉成了起初的輕責。鍾先生這般用心良苦,忠義之士,玄德方纔那話卻是太過傷人,倒也怨不得先生發怒了。

    眼見的鍾陽這邊總算沒了再上去繼續「擁抱」的意思,這才鬆開手,一邊往劉備身邊走去,一邊蹙眉問道:「先生如此說法,可有應付眼前之事的辦法?要知一旦失敗,吾等俱皆死無葬身之地矣。此番死活拖先生來此,實在是萬般無奈之舉,但若先生真的無必勝把握,我這便於玄德相商,索性分軍先送先生回返,至於破敵之事,大丈夫為國為民,馬革裹屍還,幸也!我等且去死戰也就是了。」說罷,這才回身去扶劉備起身。

    心中卻是暗暗歎息,先生口口聲聲只說情誼,卻並不談及破敵,可見大是為難。如此忠義之人,自己當初便不願將之拖進來,如今,又何苦累他送了性命?倒不如為大漢多留一份忠義之氣才是。

    鍾陽將手背在身後,暗暗活動著剛才因為太過用力,而有些疼痛的手腕,抬頭做昂首無畏狀,長聲吟道:「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趨避之!」

    鄒靖正剛剛將劉備扶起,想到或許鍾陽其實並無破敵只能,心中不無悲愴之際,忽然聞聽此言,不由的悚然動容。略微怔的一怔,隨即整整衣冠,恭恭敬敬施了一禮,激動的道:「先生真忠義無雙之國士也。」

    鍾陽也不搭言,只是滿面堅定的仰天而望。那股子無畏無怖,義無反顧的英雄姿態,直讓一邊的薩穆爾看的滿眼都是小星星閃爍著。

    他聽不懂剛才鍾陽那句話的意思,但卻仍然不妨礙他感受到其中那股子震撼人心的魅力。自己就知道,這位主人實在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且不說他本就是與上帝比鄰而居,但就其本身的能力也是世間罕有的。如今看來,自己的推斷真是大大的正確的。

    這兩人一個不通漢家精髓,一個魯直豁達,全然不知道這廝的齷齪之處,唯有劉備心頭怒不可遏。這廝如此一來,將自己先前諸般手段,幾乎盡數毀了,當真可氣可惱。偏偏如此造就他的,還就是自己本身,這讓劉備更加的鬱悶不已。

    勉力呼吸了幾下,忍著後背的疼痛,搶在鄒靖再次說話之前,忽然開口道:「備多謝先生諒解。如今,不知先生將如何準備?還是真如安和兄所言,不若就此送了先生回返?」

    鍾陽昂然而立,眼角餘光卻始終未曾漏過任何一人的神態。眼見將薩穆爾和鄒靖震住,卻在劉備開聲的瞬間,捕捉到了他目中一閃而過的懊惱,心中不由的暗暗偷笑。

    此刻聽聞他開口問起,這才輕咳一聲,轉頭緩緩的道:「曾經有位偉人說過,沒有經過調查,就沒有發言權。現在,我從沒見過你們所說的所謂神光,又怎麼能拿出具體的辦法來?」

    劉備聞言一呆,心中氣苦。你這麼說,難不成是要等我們再敗一次才行嗎?只是倘若再敗一次,以程遠志此番吃了這麼大的苦頭所積下的恨意,漢軍本就寡不敵眾,還有機會讓你細細調查嗎?只怕一敗之下,立時就是全軍覆滅的下場了。若是如此,自己方才一通罪,豈不完全是白遭了?

    他屢屢在鍾陽手中吃癟,便再是性子深沉,也是有些沉不住氣了。探手扶住身邊又欲說話的鄒靖肩頭,阻住他話頭,這才沉聲道:「若依先生之意,難道還要再戰一場才可嗎?只是以備所料,便只一敗即再無幸理了。先生之計,只怕也沒了施展之處了。」

    鍾陽早料到他會這麼說,微微瞥他一眼,這才搖搖頭道:「玄德兄何必著急?倒也不用再去敗上一次。如今咱們所處之地,不正是剛剛經歷了大戰嗎?我先就近觀察一下,看看有沒線索再說吧。如果真的沒了辦法,咱們再做其他打算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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