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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58章 鍾公筆 文 / 風雨

    第58章鍾公筆

    「噯!你這客人,怎可如此莽撞!快快放下,休要碰壞了。」老者眼見鍾陽的舉動,不由面上一緊,急忙上前喊道。

    旁邊蘇雙張世平二人也是滿面詫異,緊緊盯著鍾陽此刻手中的物事,相互對望一眼,俱皆一陣的疑惑。

    鍾陽此刻手中拿著的,卻正是一支羽毛筆。觀其形狀,儼然就是出自他自己之手。這筆除了開始做的幾支樣品外,從未外流過,如今怎麼會在這墨韻居裡出現呢?

    任憑那老者將手中筆搶過去,眼看著他極是小心的檢查著羽毛等處,鍾陽不由的好笑。這羽毛筆最嬌貴的地兒卻是筆尖,那羽毛只是為了能讓握筆的人拿著順手,更大的作用其實就是個美觀。這老闆一看就不是很懂,緊張兮兮的,重點不看卻去看那些旁枝末節。

    「好了,說說吧,你這筆到底是從什麼地方搞到的?」

    也不往蓆子上去做,直接大馬金刀的,一屁股坐到了那張案几上。這才在眾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中,開口問道。

    「我可先把話說在頭裡,據我所知,這筆產出極少,應該不可能流通到市面上來的。你要是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嘿嘿,可別說我立刻報告咱們的劉使君,定你個內外勾結,偷盜之罪。哼,吶,想清楚再說啊,抗拒從寬。啊,不對,那個抗拒從嚴,坦白從寬,好好交代吧。」他連蒙帶詐唬的一通,自覺很有些後世某個機關問案的感覺,面上不由的帶出三分肅然。

    在他心中想來,這羽毛筆除了自己送人的外,再想搞到,唯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工坊裡有人和這老闆勾結,內外相連,這才能得手。如果是這樣,那工藝或許一時半會兒還不會洩露,但長此以往,卻是難說的很了。

    這是自個兒的第一份創業,要是養了個金雞,可下的金蛋卻被旁人拿去,那才叫一個冤大頭呢。這事兒可得查明白了,鍾哥的便宜豈是那麼好沾的?

    那老者起先見他竟無禮的坐到案子上,不由的一呆。要知道,這個時代,人人注重禮儀,尤其在這銷售書墨之地兒,更是一種高雅至極的場所。只看一進入這條街,與外面其他街市儼然兩個世界,便可知一斑了。而在這種場所,竟有人做出這種舉動,蘇雙張世平固然是瞠目結舌,那老闆更是滿心的不可思議。他每日所見都是謙謙君子,何曾見過這般無賴?是以,一時間怔怔而立,全然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待得鍾陽一說話,方才驚醒。只是還不等他說什麼,卻聽到了這麼一番話,老者頓時氣得面孔漲紅,鬍子一個勁的直抖。

    抖瑟著抬手指著他,半響才怒道:「何太無禮耶!某嘗讀詩書,恪守君子之道,這三鄉五村的父老,哪個不知哪個不曉?豈肯做那雞鳴狗盜之事!便劉使君也常使人在我這兒買賣,你竟這般辱我,某。某當以頸血濺之!」說罷,低頭便往鍾陽撞去。

    旁邊蘇雙張世平大駭,急忙雙雙拉住。老者冠落發散,只是渾身發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鍾陽嚇了一跳,蹭的就蹦了起來。先躲到書案後面,這才氣道:「我擦的,你這老頭兒,該不是被瘋狗咬了吧。你手裡有來路不明的東西,自個兒不解釋清楚,居然還敢這麼囂張!咋的,莫不是被我說中了,狗急跳牆,要殺人滅口嗎?」

    這話一出,那老者頓時氣膺填胸,喉間咕咕響了兩聲,眼睛翻白,便要暈了過去。唬的旁邊蘇雙張世平又是捶胸又是敲背的,口中一勁兒的勸慰著,好歹是讓那老頭兒緩過勁兒來。只是這心中簡直也有種要罵娘的衝動了,咋跟著這位主兒,他就沒個消停的時候呢?你就算要問,也當委婉一些,旁敲側擊一番才是。這般直不楞等的張口就說,別說這老丈如此年歲,只怕便是壯年之人也是會被氣暈了的。這要是出個好歹的,豈不是遭了無妄之災。

    他們這邊一鬧,頓時引得墨韻居外面許多人駐足觀看。眼見裡面的情形,都是指點著低聲議論不止。

    蘇雙張世平只覺面上臊熱,眼見老者目中噴火,急忙好言勸慰。蘇雙實在忍不住,回頭對鍾陽道:「先生,這老丈經營此處有年,斷不會行此苟且之事的。我等還當問清楚才是,莫要冤枉了好人。」

    鍾陽心中叫屈。話說自個兒就是想問明白啊,這老頭兒至於這麼要死要活的嗎。這老頭兒,這。這氣性也忒大了點吧。

    他心中鬱悶,卻不知這個時代的文人,大多極重風骨。在他不過是將後世問訊的手法,照貓畫虎的搬出來而已,但在這個時代,對於這些個文人,卻不啻於是極大的侮辱。

    張張嘴想要辯駁幾句,但眼見那老者一副擇人欲噬的模樣,不由咕的嚥了口唾沫,將那話又憋了回去。抬手搔了搔頭皮,無奈的道:「得得得,老爺子,你狠!你贏了!算我說過了。可你這筆確實是讓人想不明白嘛,我不過是問問而已,你何至於尋死覓活的啊,真是的。唉,我擦的,今個兒出門沒看黃歷咋的,莫名其妙嘛。」

    老者在蘇張二人的勸慰下,總算是將氣兒理順了。聽著鍾陽總算是言詞溫和些了,心氣兒稍平,喘息了兩聲,這才恨恨的道:「某這鍾公筆乃是自域外之人手中收來,何曾有半點不明?汝不分皂白,誣良為盜,這般辱我是何道理?」

    嗯?鍾公筆?

    鍾陽耳中聽的這仨字兒,不由的一呆,隨即大喜。也不去計較老者的語氣,滿面堆笑的走前兩步,躬身一揖,雙眼發亮的問道:「那個,老。呃,老丈,你說這筆叫啥名?鍾公筆?這個。這個為啥叫這個名啊?」

    他剛才對人家又是懷疑又是喝問的,眼下態度卻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又是打躬又是堆笑的,只把那老者搞得頓時呆住了。這人究是什麼脾性?瘋瘋癲癲的,行事怎麼竟沒有半分脈絡可循呢?這剛剛紅眉毛綠眼睛的質問筆的來歷,轉頭來竟又問起筆的名字來,這。這。

    老者一時間木然而立,按著剛才這廝那般無禮,便是即刻將其趕出自己的店門也是該當的。但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長久以來所秉持的君子之道,也是當以恕道待人,寬和謙卑才是。此人方才雖甚無禮,但此刻既然謙和有禮,自當大度一些才是。只是說是這麼說,真要去做,這心裡卻委實憋屈。

    好半天,老者才勉強調整好心態,睇了他一眼,冷聲道:「你方才也拿過那筆看過,難道不見筆桿上刻有一個鍾字嗎?我聞那胡商說,此便是那制筆之人姓氏。此筆變廢為寶,極具心思,誠為難得之作。那胡商當日說起這位制筆人的往事,義救商隊,獨退蛾賊,捨命相護兄弟,種種行止,令某大是敬服。是以,某便以其人姓氏將這筆命名,如此,你可明白了?」

    啊哈哈哈,明白!太明白了!這是給哥揚名嘛,怎麼會不明白。嗯嗯,這老。老人家真是可愛,啊,多好的老人家啊。有見識,有學問啊。鍾大爺滿面堆起無數褶子,一臉的陽光燦爛。看著眼前的老頭兒,忽然發現怎麼看都喜像。不知不覺中,那老頭兒已是升級為老人家了,還是灰常可愛的那種。

    連連點著頭,強抑著快要咧到耳朵根上的笑容又道:「老人家,你所說的那個胡商,嗯,是不是滿臉大鬍子,還帶著一幫跟班兒的?」

    老者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點點頭道:「正是。你如何知曉的?難道識得那人麼?」

    哈哈,當然識得,太識得了!鍾陽心中大松,連連點頭。這麼一說就明白了嘛,自己那樣品當時送出去的胡人,也就克必能那老兄了。只是卻不知丫的怎麼竟然轉到這個地兒,還給自己這麼賣力的宣揚了一番,嗯嗯,好銀啊,下次定要好好照顧他一下。

    「啊,那。你。」老者聞言不由的心中一驚,隱隱似有所疑。自己是商家,那人來這兒採買倒也罷了,但鍾陽穿著打扮顯然不像是商人,竟能識得塞外之人,其中可就頗堪玩味了。

    蘇雙在一旁看的分明,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引見道:「呵呵,老丈敢是不知嗎,你那鍾公筆正是出自這位鍾陽鍾先生之手啊。自此筆問世以來,除了饋贈幾支外,並無現於世間,否則,方才鍾先生又如何那般問起?呵呵,這般說來,老丈當不會見責了吧。」

    啊!老者聞言登時呆住。傻傻的看看鍾陽,心中已是亂成一團。幾個截然不同的面相交替紛雜,一忽兒是一個毫無禮儀的無賴,一忽兒是個滿面含笑的謙謙君子,再一忽兒又是個心思機巧的制筆大儒。諸般影像不斷交雜混合,終是漸漸合一,映出眼前這張眉花眼笑的少年臉龐。

    「哈哈,老人家這麼喜愛我製作的羽毛筆,我很是開心。那,好的開始便是成功的一半。我想我終於找到了合適的經銷商了,哈哈,老人家且看這是什麼。」鍾陽心情大好,大笑著將一把羽毛筆展示在了老者面前。

    外面原本看熱鬧的眾人眼見雙方停了爭吵,更是引出了一種新鮮的書寫之物,不由的都是紛紛湧了進來。眼看著鍾陽放在桌上的一支支羽毛筆,不由的都是嘖嘖稱奇。有那機靈的人,頓時便想起了前些日子張莊收禽羽一事,相互說起之後不由的一陣噪雜。

    「商家,這鍾公筆,我便買上一支。」在眾人議論紛紛之聲中,一個清亮的語音忽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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