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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26章 畫技 文 / 風雨

    第26章畫技

    幽州涿縣的一處小屋內,當關羽因鍾陽描述的青龍刀的樣子,而提起了東漢名將岑彭時,劉關張三人俱皆心情激盪,神思飛揚。

    遙想當日先輩英豪,縱橫天下,創出偌大基業的時候,不也是如今日一般,處於天下大亂之時嗎。吾輩有幸,生於其時,適逢其會,自當效仿昔日先輩,不使專美於前。倘能竟得微功,標名青史,誠人生之快事也。

    三人一時全忘了那兵器之事,不自禁的伸手相握,俱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份熾熱和堅定。這一刻,三人心靈相通,血脈賁張,滿心俱是建功立業之念,除此再無他想。

    鍾陽看的傻住。那個啥的岑彭是誰?喵喵的,難道他很有名嗎?怎麼這一個兩個的,一提起他,都跟打了雞血一樣。咱們這兒可說著三件神兵呢,神兵啊!咋就沒個人關注呢?鍾陽大爺忽然被人無視了,心中大是不爽。

    「咳咳」使勁的咳嗽了兩聲,以示自己的存在。

    劉關張三人警醒,回頭看他一眼,不由同時哈哈大笑起來。瞅著鍾陽滿面的愕然,劉備歡快一笑,點頭道:「先生高明,竟以此法激勵我等。備等先前愚魯,殊為失禮了。不過,以先生之意,我等當真要以那三般兵器為準嗎?可只是這麼聽來,卻全無輪廓,打造起來,恐非易事啊。」

    鍾陽愣愣的聽著,完全不懂他說的什麼激勵,只是人家在感謝他倒是明白的。對於他人的感謝感激之類的,鍾陽同學的字典裡,向來就沒有謙讓一說。管他明白不明白的,只管照單全收就是。

    聽到劉備說不清楚具體樣式,不好打造,傲然一笑,仰頭淡淡的道:「這點事也叫事兒?我可是看過天書的,那天書上畫的明明白白,拿紙筆來,我給你們畫出來,你們照著去做不就行了?」

    三人聞聽大喜,劉備連連點頭,急急起身去取筆墨等物,竟是一時也不耐等的。鍾陽心中這個得意啊,原來是我,原來是我啊。娘的,這三英那麼牛叉的武器,原來竟是我給捯飭出來的。奶奶的,為啥那書上就沒有記載呢?那三國演義誰寫的來著?是羅貫中呢,還是施耐庵呢?擦的,不管了,這倆小子鐵定是小時候讀書不認真,所以寫書的時候,竟沒把老子這麼頂級牛叉的人寫進去。嗯嗯,回頭定要找找這倆人的祖輩,怎麼也要囑咐一下,這會兒再寫的時候,可不能把自個兒落下了。

    他滿心意『淫』,全然不理會施耐庵卻是寫水滸的,只因他老人家記不清了,便一攬子將其盡數歸到不學無術的行列中去了。至於原本歷史中,有無他鍾陽其人,自也是概不理會的。卻不知施耐庵和羅貫中二人地下有知,會不會氣的從墳裡爬出來討個公道。

    見劉備已將紙筆擺好,這才施施然走到案前坐下。先是抖一抖寬大的袍袖,做足了出場秀,這才一手拎起大袖,探爪往案子上摸去。那整個姿態有板有眼,配上那滿面端莊的神情,只怕便是孔夫子見了,也要自歎弗如。

    旁邊張飛眼見他似模似樣的,心中不由的大是驚佩。他生於富裕之家,並不像尋常百姓家那樣,少有接觸書籍學識。更因其性急而躁,其父在世之日,生恐他日後成為一個只知屠狗殺豬的莽漢,敗落了門楣。是以,從他幼時起,便請飽學之士教他習文識字,更為了磨其性子,使人遍搜各種仕女圖,逼他臨摹描繪。那仕女圖最是繁雜瑣碎,要想仔細的描摹下來,若不靜下心來,枯坐上個把時辰,那是絕不可能的。

    是故,這張三爺雖然仍是性子魯莽粗豪,但卻寫得一手好字,畫的一筆惟妙惟肖的仕女圖,與他那粗獷的外貌殊為不配。這個時代,極重孝道。天地君親師乃是人之五常,饒是張飛如何不堪其苦,也是不敢有半分表示。久而久之,心中對那有學問的人,便生出一分敬畏來。如今,見鍾陽那派頭,絲毫不比當日那些夫子們差,心中由是暗驚。

    不說一旁張飛的心思,單表這位準備大展身手,揮毫潑墨的鍾大夫子。諸般開場秀完後,便要提筆作畫。只是等他那手伸到筆硯之處時,卻是不由的頓時呆住。

    我擦!毛筆?

    看著那古意盎然的筆硯,鍾夫子不由的有些兩眼發直。這玩意兒貌似後世時,只在上小學的時候玩過吧。打從告別了學生時代後,對於這毛筆,便是哥認識它,它卻不認識哥了。這會兒要用這個軟不拉唧的東東畫畫,呃,話說哥這國畫技法,委實沒怎麼學呢。

    他心中沒底,暗暗努力的回憶這毛筆的諸般用法。旁邊劉關張三人初時見他忽然不動,心中奇怪,及至見他面上神色變幻不停,嘴中尚自在低低念叨,不由的心下暗凜。均是暗自思量,怪不得他竟將兵器的樣式說的那麼嚴重,看這架勢,那三般兵器定然非同小可,便只是畫個圖,竟還需要誦唸咒語呢。

    這且不說,看他那伸出去的手,五指屈伸不停,極盡變幻之奇,想來定是掐的指決了。嗯嗯,自己等人可謂天命所繫。這尚未起事,便有仙界來人指點迷津,如今竟還如此鄭重的贈神兵圖相助,這之後事大有可為啊。

    三人不知所以,各依自己所想推測,神色間越發凝重起來,均是屏氣凝息,危然而坐。便那呼吸聲,也是盡量收斂,唯恐污濁了那即將顯現的神物。

    好半天,鍾夫子終於是長長吐出一口氣來,很是穩健的探手將那毛筆提起。劉關張三人俱是不約而同的心中一鬆,隨即便緊緊盯住那筆尖,等待著激動人心的那一刻出現。

    在硯台裡濃濃的飽蘸了一番,手腕翻轉之際,倒是中規中矩,好歹沒把握筆的姿勢搞錯。只是當他老人家將那筆提到白紙上時,接下來的一幕,卻讓劉關張三人都是不約而同的輕啊了一聲,張大了嘴,半天沒能合攏。

    那毛筆定在半空,先是吧嗒一聲,一滴豆大的黑墨滴下,正正落於白紙中間。三人心中一緊,卻見鍾夫子眉頭一蹙,略一猶豫,便揮筆往那墨滴處畫去。但是那面上神態,卻委實令人心驚。

    但見他雙眉立起,二目圓睜,面色漲紅處堪比豬肝呈現,手顫筆抖處猶如羊癲瘋發。就那白紙黑墨之上,蜿蜒往復,縱意揮毫。平直處如大劍插天,宛轉處若蛇盤蟲走。一支筆恍若羚羊掛角,雪爪鴻泥,詭秘處竟無半分軌跡可循。這一番無敵潑墨,有詩為證:

    橫抹豎塗鬼神驚,江河倒流山色沮。筆走蜿蜒如蟲爬,墨色滿紙似天麻。

    畫壇本來多派系,唯有抽像最風騷。鼻祖今為鍾夫子,畢加索也掩面走。

    鍾夫子神情專注,墨跡淋漓狂放,只把個劉關張三人看的面目無色,雙眼失神。這般驚天地泣鬼神的畫技,今日得能親眼所見,真個是三生不幸。

    不知過了多久,便在三人氣沮神喪,汗不敢出之際,鍾大畫家停手收筆。這第一般神兵圖,算是完工大吉了。擱下那支沾滿了墨跡的毛筆,舉起那畫,自己左看右看一番,這才點點頭,對著嘴巴張了半天了的張飛遞了過去,口中道:「翼德兄,這便是你那丈八蛇矛了。你看看,是不是特威風,特煞氣啊。啊,這個,這是我來到這個世間首次作畫,可謂處女作了,所以難免有些小瑕疵,不過我都已經藝術的處理過了,你看看,可喜歡不?」

    張飛腦子裡一片混亂,這位老大展現的畫技,與自己素日所知大為不同,可以說,完全顛倒了長久以來所學的常識。見他將畫遞了過來,下意識的伸手接過。低頭細看去,嘴巴翕合間,卻險險沒把自個兒舌頭咬了去。

    抬手使勁的揉了揉眼睛,再次仔細的看了一遍,這才失神的抬頭囁嚅著道:「這個。嗯。那個。俺想問問,你確定這便是那「丈八」蛇矛?如何老張看起來,卻像是。像是。嗯。一根被狗啃過的肉骨頭呢?」

    啥?肉骨頭?還被狗啃過?

    怒了!太怒了!喵了個咪的!老子殫精竭慮的大作,你竟如此詆毀它。發指!太發指了!鍾大畫家怒火中燒,狠狠的瞪著張飛同學,粗聲道:「正所謂貧窮不要緊,就怕沒文化,近親結婚的危害大!你這鑒別事物的能力,估計跟那全國統一型號差不多了,竟能把一桿威風凜凜的丈八蛇矛看成一根肉骨頭,實在令我懷疑你老爹和你老娘的關係。好,你來說說,這咋就是肉骨頭了?」

    張飛聽的他一通數落,不由的瞠目結舌。那全國統一型號是啥?你這畫的,任誰來只怕也不會當它是一桿長矛啊,卻又跟我爹娘的關係有什麼干係?

    他滿心迷惑,有心要問問清楚,但見鍾夫子那羞惱異常的面孔,怕是不會有什麼好耐心給自個兒解釋的。只得將那疑惑暫且拋開,伸手將那畫放在案上,在劉備關羽的木然之中,指點著說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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