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風騷動三國

第1卷 第19章 折磨 文 / 風雨

    第19章折磨()

    此子奸猾!二弟之言果然不虛,劉備心中暗暗嘀咕。

    方才不經意看到這小子的神色,哪裡有半分什麼怕洩露天機遭天譴的模樣?丫那模樣簡直是好的不能再好了,什麼怕遭天譴的,分明是推脫之詞!

    況且,如果真怕洩露天機,又怎麼可能話裡言外的,將此事讓他人知曉?嘿,看樣必要狠下說辭才行,若還不行,也要探一下此人究有何求,方可對症下藥。

    劉備沉吟不語,心中已是思來想去,盤算明白。抬眼再看那位鍾先生,直如同老僧入定般,眼觀鼻,鼻觀心的,一動不動。便是這酒席剛開之時,那下箸如飛的舉動也是不曾有了。劉備看的簡直有些哭笑不得,又氣又樂。好嘛,這廝做戲做全套,倒是投入的很啊。

    暗暗咬了咬牙,忽的長身而起,對著鍾陽深深一揖,淒聲道:「備固然知天有定規,然目下大漢之地,盜賊處處,烽煙四起。我大漢百姓流離失所,輾轉哀嚎。其間,餓殍遍野,易子而食之事車載斗量,不可計數。老邁者化為朽骨,幼小者淪為肉糜,便是那青壯也是十不餘一,此中之慘,便是草木頑石聞之,亦當啼血而泣。我大漢奉天而立,大漢之臣民亦上天之臣民,先生為救萬民而稍露機密,上天又豈會因此而怪責?況天書一事,自有機緣,若不是冥冥中上天欲借先生之手以救萬民,又安能令先生得見此書?是以,以備愚見,先生能得天書之秘,而又恰好現於此間,此必為定數也,先生又如何談之色變,惶惑不敢言之乎?備也愚魯,然嘗聞君子之道有三,仁者不憂,智者不惑,勇者不懼。先生來歷非凡,其中之意自不必劉備多言。還望先生能稍展慈悲之心,救我天下百姓啊。」言罷,雙目落淚,漣漣而下。

    這一番話,只把鍾陽聽的一個頭兩個大,縱使他拚命豎起耳朵聽,也只明白十之三四。眼見這劉備到了最後,竟然哭了起來,不由的愕然呆住。

    奶奶的,書上說,這劉備是哭出來的江山,沒事兒就拿眼淚格癢人,原本以為是小說家的誇張手法。可現在看來,這大耳朵還真是此道高手啊。你瞧瞧哭的這叫一個傷感啊,丫那淚腺就那麼發達?這眼淚說來就來,我靠了,幸虧他不是生在後世,要不然,那些個影視大腕還有活路嗎?

    他心中又是驚奇又是鄙視,面上的表情便也古怪之極。劉備以袖掩面,暗暗窺視,眼見他呆呆愕愕的,目光奇特,卻是仍不肯開口,心中不由暗罵。

    沒奈何,使勁咬了咬牙,揮袖拭去眼角淚水,面上忽的顯出一份決然,再施一禮,慨然道:「備知今日之言,殊有悖逆,然為社稷計,為百姓計,實不吐不快,不敢不說。若先生仍有顧忌,備當擇選良日,沐浴焚香以告上天,但有任何責罰,備願一人擔之,絕不叫先生受累。如此,先生可放膽直言了吧?」

    他此言一出,眾人盡皆動容,關羽張飛更是面色大變。關羽嘴角微動,待要說些什麼,囁嚅半響,卻終是輕輕一歎,閉上了雙目。張飛卻是大叫道:「大哥如何說的此話!我等三人結義之時說過甚的?便有罪責,亦當我三人共擔之!況且以弟觀之,這鍾小子只怕不過是摸骨看相之輩,其言恐多有揣測誇張罷了,大哥何須理會?某卻不信,沒了他的言語,我們便成不了事兒了?大丈夫但為國家出力,成敗不計!轟轟烈烈,死亦快哉!」說罷,怒目瞪向鍾陽,卻是怪他將劉備逼迫至此。

    這時代之人,對鬼神至為禮敬,信奉無虞。像劉備剛才的言語,實在是重之又重的許諾了,眾人如何能不聞之色變。

    聽到張飛大叫,劉備急忙回頭叱喝,以目示意。隨即轉頭來看鍾陽,只是一看之下,卻是不由的一呆。但見鍾陽面色毫無半分波動,悠悠然的,正吧嗒一口菜,滋溜一口酒的吃的歡暢呢。

    大廳中一片寂然,劉備心裡這個憋悶啊。合著自己剛才那麼賣力的一通表演,人家全然沒有感覺的。話說這演員便是演技再怎麼精湛,但沒了觀眾捧場,那還有什麼趣味?

    他一時無語,怔怔的不知到底要怎麼才好了。這會兒,卻見鍾陽輕輕放下手中筷子,心滿意足的打個飽嗝,抬頭看看眾人,這才滿面疑惑的對劉備道:「呃,說完了嗎?我說老劉,你剛才又是之又是乎的說了一大通,到底說的啥事兒啊?我看大夥兒都很興奮的樣子,你是在說什麼段子之類的嗎?只是我聽你一口一個先生的,該不是跟我有啥關係吧?咳咳,嗯,那個,那啥,我們那兒吧,說話都比較直白,所以,這個,你剛才說的,我那啥。嗯嗯,那個。沒聽懂。」

    發指!太發指了!

    劉備瞪大了眼睛,耳中聽著眼前這小子最後仨字兒一出,只覺得眼前一黑,險險沒直接背過氣去。你哪怕鐵石心腸,乾脆直接的當面拒絕我,來個不答應也沒什麼。可你在我這麼傾情表演之後,居然冒出個「沒聽懂」來,這。這。也太他媽的欺負人了吧。

    劉備白皙的面龐微微漲紅,嘴角不克自抑的抽搐著,只恨不得立時撲上去,生撕活吞了這個可惡的小無賴。

    「咦,我說老劉,我看你紅光滿面的,感情是剛才說的太激動了嗎?唉,真可惜我學問淺,居然沒聽懂。不過沒關係,回頭我努力學學你們的言語,總有機會聽的。哦,對了,剛才咱們說到那個天書來著,其實這個天書吧。」說到這兒,嘖嘖的砸吧了砸吧嘴兒,話頭兒一頓。

    劉備原本聽的幾欲抓狂,正覺的忍無可忍之際,忽然卻又聽到這廝自己說起天書來,當下那要衝到腦門子的怒火,只得再次強壓下來,深深吸口氣,伸手扶住案幾,勉強笑道:「正是。正是天書,不知先生。先生有何話說?」

    搖了搖頭,鍾陽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抬頭道:「我這人吧,脾氣直,好交朋友。一旦交上朋友呢,能為朋友兩肋插刀赴湯蹈火勇往直前義無反顧的,唉,這個一直就是我最大的缺點,怎麼也改不了。」

    劉備面皮發紫,眼中直欲要冒出火來了。

    「咳咳」輕輕的咳了兩聲,也不看劉備的面色,鍾陽先是自己狠狠誇了自個兒一番,這才接著道:「這個天書啊,今天要是換個別人問我,就是打死我也不能說的。天譴啊!知道嗎?那可不是鬧著玩的事兒。不過呢,我當你老劉是朋友,是哥們兒,既然你感興趣,非要知道,我就跟你說叨說叨吧,最多挨上幾個天雷也就是了。咱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你說是不是?」

    劉備身子微微顫抖,使勁的點點頭,咬牙強笑道:「是極是極,備亦當先生為知己,此生不敢一時或忘。」

    「哦?是嗎?」鍾陽面色大喜,連連點頭道:「我就知道,老劉你總是夠朋友的。書上說劉關張都是至仁仗義之輩,桃園三結義之情感天動地,千古傳頌。」

    劉備面色稍緩,關羽傲然端坐深以為然。張飛哼了一聲,轉身抱起酒罈,仰頭猛灌了一口,抹去了鬍子上的酒漬,瞪大了眼睛聽著。三人聽他終是說到了天書上面,都把耳朵豎了起來。

    「噯,翼德兄,我聽說你這莊子很不錯的,在這涿縣城裡,那可是數一數二的。尤其這後院滿園的桃樹,嘖嘖,當真是美的很啊。」這廝沒去接著說那天書,卻忽然一轉頭,笑瞇瞇的跟張飛說起了園子。

    劉備關羽二人頓時感到只想吐血,不待這麼折磨人的啊,這廝到底有完沒完了?繞來繞去的,聽他說了一百句廢話,好容易說到關鍵的地方了,卻是一帶而過,這會兒咋就又聊上園子了?

    劉備很悲催。他被鍾陽這般忽緊忽鬆的,搞得徹底沒了脾氣。呆呆的坐在那兒,滿面癡然。只是望向鍾陽的目光,簡直幽怨的如同深閨的怨婦了。

    張飛粗人一個,卻是沒曾想到別的。聞聽鍾陽說起自己園子,呆了一呆,嗡聲道:「也沒啥好的。只是平日多在裡面練武,倒也快意。出來再殺豬宰羊,自也生出許多力氣,再大的肥豬,某也能一刀斷之。汝說這個卻是作甚?」

    「呃」鍾陽聽著這狠人說的兇猛,不由的一縮脖子,艱難的嚥了口唾沫,嘿嘿乾笑道:「沒啥沒啥。嘿,我從天書上看到,說是你們自這桃園結義後,征戰中原,縱橫天下,再沒回來過。我就想,那啥,你們都走了,這個園子可有誰在看著?要是就那麼荒廢了,唉,可是可惜的很了。話說這裡的桃花,那可是有非常的意義,與別處不同的。要是誰能有幸住在這裡,可不知會有多麼愜意呢。」說罷,搖頭晃腦,讚歎不已。

    張飛瞪大了眼睛,渾然不明所以。自家這些桃花好看自是好看的,但要說跟別處不同,卻實在不知那不同在什麼地方。

    他直腸直肚,少有心計。搞不明白這鍾陽所說的桃花不同之處,只是扯著鬍子冥思苦想,耳中卻忽聽大哥劉備哈哈大笑起來。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