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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13章 入涿縣 文 / 風雨

    第13章入涿縣()

    涿縣,本為春秋時燕國涿邑。

    秦王政二十三年,秦滅燕國,將燕國都薊設為廣陽郡,後二十六年,在涿邑地另設一縣,名為涿縣。

    及至到了漢代,歷經西漢、東漢幾代帝王的分置容並,於東漢靈帝中平五年,涿縣方正式定為涿郡所轄,從屬於十三州中的幽州。

    其地因曾為一國之都所治,雖多歷戰亂,又只是州、郡、縣中的最低一級,但其繁榮,卻不遑多讓其他郡級之城。更因其地近北疆,實為中原與邊地交集貿易的一處集散地。往來多有高眉深目的胡人,各處商賈也是雲集此地。

    這一日,在這涿縣古城外的官道上,緩緩的行來一隊人馬卻引起了涿縣百姓的興趣。這一隊人大部分百姓們都是識得的,那是城北張家莊的家丁。

    燕趙之地,民風悍勇,不說似張家那等大戶,便是尋常人家,但凡有些資本的,也是跨刀帶劍的。加上本州刺史劉焉,性子仁和,與民多有寬容,而涿縣一地臨近北疆,常有騷亂,實在也需要一種全民皆兵的態勢。故而,似這般陣容,在涿縣一地實為常見,官府也罷,百姓也罷,都是習以為常,不以為異。

    而今天讓眾百姓詫異的,卻是那張家家丁隊伍中護住的一小隊人。更確切點說,是那一小隊人中的一輛車乘上的人。

    此人年約十**歲模樣,面目清秀,斜飛的雙眉之下,一雙黑眸如若點漆。顧盼之間,靈動異常,透出一分精靈古怪之氣。

    這般人物本就惹眼,偏偏此人雖說一聲儒家袍服,但卻不打髮髻,任那黑亮的長髮,散散的披在肩頭。整個人道不道、儒不儒的,給人一種極怪異的感覺。

    這還不算,更令眾百姓凜然的是,此人身邊趴伏著一隻白色小獸,看那形態,當是狸貓。只是這般全身白色的狸貓,體型又比之尋常狸貓大上許多,便透著一份怪異了。眼見那張家管事張德緊緊陪在此人身邊,眾百姓不由紛紛猜測,卻不知此人是何方神聖,竟勞動這張管事這般著緊。

    此時安坐車上的鍾陽,卻哪裡顧得上去管這些人如何想。他打從遠遠看到這涿縣城時,便被這透著濃濃古意的景致所吸引。一雙眼睛左顧右盼,直有些眼花繚亂之感。

    他們今日一場大戰,午時方止。等到和張德相見後,寒暄完畢再動身回返,到現在,已是日暮時分了。步履橐橐,車聲粼粼之中,眼前忽然一黯,大隊已是進入了城門洞,踏上了通往內城的街道。

    回首望去,夕陽餘暉中,灰色厚實的城牆,愈發顯出一份古樸與凝重。高大的城門樓上,斜飛而出的簷角,在落日的輝映下,定格成一幅明暗相間的剪影。簷角處的銅鈴,在晚風中不時的輕顫一下,發出陣陣的啞音兒。這一刻,似乎燕趙之地的慷慨悲歌,便融入到了這古城的每一寸空間,弔古憑今,一股淒愴悲涼之氣油然而起。

    收回遠眺的目光,下意識的緊了緊袍服衣襟。這時節早已入春,但身處這殘陽古城之地,卻不期然的讓人生出一絲涼意。他自穿越過來,短短幾天,便幾歷生死,此刻不由的對前途更是生出一些茫然之感。

    「鍾公,鍾公!」耳邊忽然響起的呼喚,讓鍾陽驀然而醒。轉頭看去,卻是張德不知何時策馬靠近車旁,正輕輕的叫著自己。

    「哦哦,張大哥,怎麼?咱們到了嗎?」鍾陽輕輕晃晃頭,將有些紛亂的思緒拋開,笑咪咪的問道。

    「正是,鍾公請看。」在馬上微微欠身,張德恭敬的回道,隨即揚鞭指向前方。今日一會,憑鍾陽的精明和那絕世的口才,自是讓張德大為尊敬。尤其再看到那只看上去就帶著些靈異的白貓,張德很快便從尊敬上升為恭敬了。而等到張成過來,將鍾陽遺落在車上的那根鐵棒恭敬的送還時,張德看著這根黑黝黝的四稜合金鋼,想起蘇雙說起,鍾陽便是用這個神器,當場擊斷一柄寶刀的,那份子恭敬已是不知不覺的升格為崇敬了。從返回的一路上,小心的侍候,不敢怠慢。此刻,雖見鍾陽神情迷茫,心下驚疑,卻不敢稍有表露,聽的鍾陽相問,連忙恭敬回話。

    鍾陽順著他馬鞭指向看去,但見前方不遠,暮靄之中隱見一座莊園。前麵粉牆黛瓦,屋脊相疊之處,影影綽綽的不知深有幾許,可見此莊主人,頗有些錢財。

    「那裡便是我張家莊了。公等請稍緩慢行,德先行一步,稟告我家莊主,也好前來相迎。怠慢之處,望公恕罪。」張德在馬上抱拳說道。

    「哦哦,成成成,你去吧,那啥迎接的倒也不用,只是麻煩準備點吃喝才好,這一天可被折騰的夠嗆。大家也別麻煩,吃好喝好,早點洗洗睡了才是正理兒。」鍾陽砸吧著嘴兒,伸手揉了揉有些乾癟的肚子,滿是期待的說道。

    張德聽的頭一暈,話說我可是請你們來觀禮的。怎麼奇人好像沒什麼興趣,只是想著吃喝睡覺呢?這要是被自家莊主知曉了,憑那火爆的性子,只怕好事立馬就會變成禍事兒了。

    他心中忐忑,暗暗後悔此番的邀約。但這會兒便是再要反悔卻也是不行了,一時間僵在那兒,竟突然不知如何是好了。

    旁邊蘇雙聽的明白,眼見張德面色泛紅,眉頭輕鎖,心下暗暗搖頭。他與鍾陽接觸稍多,憑著商人特有的精明,已是稍稍有些瞭解了鍾陽的性子。這位奇人雖然高明,但好像對當世的禮儀之道渾然不知,想必是久離凡世之故。自己既然是他首個結交之人,這圈轉之事,也只得當仁不讓了。

    心中想的明白,連忙對張德一抱拳道:「呵呵,鍾公世外之人,行事隨性,張管事不必多慮,只管前去就是。向聞貴莊主豪邁仗義,以鍾公不肯棄我等於危難之中的性子,又怎會相慢?管事且去,我等著,對著張德暗暗遞個眼色。

    張德得了蘇雙言語,這才微微鬆了口氣兒,點點頭,對眾人抱一抱拳,道聲告罪,這才圈轉馬頭,忽哨一聲,帶著二十餘騎士,直往莊園而去。

    鍾陽何等機靈,從二人對答之間已是明白方才自己肯定說的不妥了。只是以他那無理也要爭三分的性子,如何肯掉價的直承其錯?目送著張德遠去的身影,轉頭皺眉對蘇雙抱怨道:「老蘇啊,他咋看起來很鬱悶的樣子呢?他說讓他們家老大來接,我說不用,這是多麼的謙虛有禮啊?我怕他們接待太過隆重,只要隨意來幾份精緻小菜就行,這是多麼的節儉樸實啊?這咋也是那啥,嗯嗯,對,是那個君子之道吧。我看這張大哥肯定是讀書不多,領悟不了我的本意啊。唉,果然是貧窮不要緊,就怕沒文化啊。」

    他嘟嘟囔囔的一通,直把個旁邊的蘇雙聽的瞠目結舌,額頭上不由的掛下數條黑線。這位主兒行!真行!這感情還是人家的不是了。人家是請你來觀禮的,你上來就吃好喝好,然後直接洗洗睡了,把人家的諸般心意全然拋在一邊,好賴的全自個兒安排了。就這般喧賓奪主的,還啥?君子之道?

    蘇雙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看著鍾異人猶自滿面的委屈,心中著實就只剩無語倆字了。咬牙了半天,終是長長歎了口氣,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勸道:「公無須多慮。此番承他們相救,既要我等來觀禮,咱們便隨喜一番就是,想來不會佔用多長時間。至於那酒菜之事,自也斷不會怠慢的,公自放心就是。」

    鍾陽聽他如此說,這才收起那副委屈相,轉頭有意無意的探問起這觀禮的諸般細節。那張德不過是一下人,在他面前出糗倒也沒什麼,但要是到了人家家主面前,再有什麼失禮之處,那可大是有損鍾異人的形象了,這種錯誤可是萬萬不能再犯的。話說鍾異人對面子二字,那可是看的相當的重的。

    蘇雙聽他問起這些,心中大為舒了一口氣,當下打起精神,將諸般應該注意的細節一一解說,從坐席的位置,用餐的禮儀,請酒的姿態等等,事無鉅細,反覆敘述一番。鍾陽面上淡然,心下卻是著實的記牢了。

    兩人一路邊談邊走,不多時,前面隊伍一停,抬頭看時,卻是已經到了那莊園之前。那園子遠看極大,此刻近了一看,原來也不過是前面都是房舍,後面原本影影綽綽不甚清楚的地方,卻原是大片的桃林。值此時節,桃花開的正盛,於暮色之中和屋脊連成一片,不知就裡下,倒給人造成一種錯覺了。

    鍾陽心中不由的輕視,他自後世書籍影視上,多見到真正的大戶人家,那宅院可是足有幾百間的,像眼前這種規模的,也不過就是個小康之家罷了。這種家底兒,竟然還養了這麼多的家丁,嗯嗯,定然是個敗家子之類的人物!鍾陽心中在這一刻,已是先給那位家主定了性了。對於方才自己擔心在禮儀上出了差錯的心思,不由的大感多此一舉。這樣的人家,又能有多麼講究?

    「哇哈哈,奇人在哪裡?奇人在哪裡?快領某見上一見!今日與二位哥哥相交,竟有奇人來訪,當真快事也!」

    鍾陽正自暗暗嘀咕,不防備耳邊忽發巨聲,這一嗓子直如雷霆振空,險險沒讓他一頭從車上栽下來。

    伸手扶住車轅,怒目看向前面,但見從那園子門戶中竄出一條大漢。身高八尺有餘,豹頭環眼,燕頜虎鬚。身穿一件交領百花錦袍,腰繫青色絲絛,只是那錦袍此刻卻是兩隻袖子高高挽起,露出兩條滿是黑毛的粗壯小臂。渾身肌肉賁起,直欲裂衣而出。

    此際,兩隻大環眼內精光閃爍,轟雷般的大笑聲中,大步流星的隨著張德往前迎來。到得車前,不容鍾陽反應,便一把扯住,轟然大叫道:「公既奇人否?某涿郡張翼德,特來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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