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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七零五章 抽絲剝繭 文 / 銀河九天

    房間裡有一位護士模樣的人,看到中年人和曾毅進來,站起身,把病床前的位置讓出來。

    中年人走到病床前,彎身看了看老人家的情形,臉上的神色不由又凝重了幾分,他直起身子,朝曾毅一招手,示意曾毅可以上前進行診治了。

    曾毅邁步走到病床前,先仔細觀察了一下床頭的監護儀上的數據,上面顯示老人家各項生命體征數據仍然位於正常範圍,但是明顯有些偏弱,觀察了有半分鐘,看到數字還算穩定,並沒有什麼的波動,曾毅這才收回目光。

    此時病床的老人家閉著雙眼,似乎是陷入了沉睡之中,可惜就在曾毅剛看過來的這個工夫,老人家的喉嚨間發出「嗝」的一聲,隨即胸部有些起伏。

    嗝聲讓老人家睜了眼睛,但只是細細的一條縫,透過這條虛弱的縫,能從老人家滿佈血絲雙目中看到的只有憔悴。或許這個睜眼的動作只是打嗝帶來的條件反射,老人家很快又閉上了眼睛,再次恢復了之前的樣子。

    中年人低低歎息一聲,每打一次嗝就要被弄醒一次,就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了這樣的折磨,而現在這種狀況已經持續了兩個多月了,剛才他老人家確實是睜眼了,可幾乎也已經是虛弱疲憊到什麼也看不到的地步了。

    曾毅心中默然,正如自己爺爺所講,世人可以創造一切、改變一切,但唯獨逃脫不掉生老病死的人生鐵律,這一點對誰來說都是公平的,不論你權勢滔天,還是醫術如神,最終都要受制於這條鐵律。

    中年人默默地往旁邊側開兩步,好讓曾毅近距離進行診治。

    曾毅便上前俯身,仔細看了看老人家的氣色,長時間的病痛折磨讓老人家的氣色非常差,可以說是虛弱至極。

    旁邊的護士此時為中年人搬來一張椅子,中年人沒有心情坐,抬手示意把椅子給曾毅於是椅子又到了曾毅的屁股後面。

    曾毅也沒客氣,一沉身子就坐了下去,然後輕輕把老人家的胳膊從毯子下面抽出來,在胳膊下面稍稍墊了墊,曾毅就伸手搭了個脈,坐在那裡細細體會了起來。

    看著曾毅那一板一眼的動作,中年人的眉心稍稍皺起這人察色診脈,倒是有幾分大家風範,但畢竟太年輕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拿不出什麼有效的辦法。看神色,中年人對曾毅並不抱多大的希望,但也必須讓曾毅給診治一番,畢竟這是翟老推薦的人選。

    要知道,在這個生死攸關的時候翟老仍舊能站出來推薦大夫,本身也承受著極大的壓力,是冒了很大的風險。要不是真心為老人家誰會在這個時候還推薦大夫啊,就算曾毅只是個庸醫,翟老的這個情還是要領的。

    就在曾毅診脈的這幾分鐘之內,老人家又打了幾個嗝,每次都是虛弱地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然後很快又陷入昏昏沉沉之中。

    看到這種情況,曾毅臉色不變,卻有些緊繃,顯然,老人家的睜眼只是因為打嗝而引起的一系列動作是沒有什麼意識的,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情況看起來不太樂觀啊。

    心裡這麼想著,曾毅手下的脈便有些亂了,他只好重新把老人家的胳膊擺正,打算重新診過。抽手的時候曾毅眼睛餘光一瞥,突然覺得老人家的眼睛似乎又睜開了一條縫,曾毅立時抬頭看了過去,雖然那條縫還是那樣的虛窄,但曾毅敢肯定,自己沒有看錯,老人家確實是睜眼了,而且轉動眼珠,朝自己的方向注視了有兩秒,這才無力地閉合了。

    這短短的兩秒,卻讓曾毅大為振奮,剛才的這一次睜眼,絕對不是因為打嗝引起的,而是老人家發覺了有外人在自己的床邊,於是主動睜開了眼。

    這個動作十分的輕微,要不是曾毅靠得近,加上目光銳敏、觀察仔細,差點就要錯過了,但這個動作的意義卻非常重要,它說明情況還不至於嚴重到那個地步!

    重新平復了心情,曾毅坐在那裡開始診脈,這一次,他心無旁騖。

    中年人沒有看到老人家那個輕微的睜眼動作,但看到曾毅二次診脈,眉心的疙瘩鼓得更高了。

    診完脈,曾毅坐在那裡沉思良久,出於謹慎,他又分別在老人家頸部的人迎和腳背的跌陽診了脈。中醫切脈有三部九侯之說,曾毅的這種診法,就是三部法,主要是今天在這裡不容得曾毅有任何的閃失,必須要做到慎之又慎。

    只是這個診脈套路,讓中年人眉心的一個疙瘩立時變成了深深的「川」字。

    十分鐘之後,曾毅收了脈,轉身看向中年人,示意自己的診治已經有了結論。

    中年人什麼也沒講,邁步就朝屋外走了過去,曾毅抬腳跟在後面。

    出了門,門外還站著兩個人,一位是翟老,多日不見,翟老的臉上有掩飾不住的疲憊;另外一位則是五十多歲的年齡,面相威嚴,身著上將制服,粗黑的眉毛猶如兩把斧頭。

    曾毅突然就知道翟浩輝口中的那位黃叔叔是誰了,應該就是眼前的這位的黃子軒將軍了,警衛每句話都非常謹慎。

    不過,既然曾毅敢這麼講,肯定就是有一定的治療把握了,這讓中年人很是振奮。

    曾毅就看著翟老道:「之前專家組的判斷沒有錯,病人之所以呃逆,問題是出在了胃。在中醫上,胃主降,受納食物,腐熟水谷,它的運行規律,是向下的這是它的本性,也是因為這個降,身體內部的運轉才得以正常進行這是非常重要的一環!」曾毅說到這裡,用手做了一個向下的手勢,形象解釋了一下中醫上對於胃的定義,那就是往下降,他道:「當胃出問題的時候,這個運動規律就發生了紊亂,胃氣可能不再向下,而是向上,於是就開始打嗝,中醫稱之為呃逆所以之前專家組的兩劑中藥,效用都在於和胃降逆,目的就是想把這個氣給它降下去!」

    這個解釋非常通俗易懂,在場的三人全都聽懂了。

    「那為什麼藥不起作用呢?」中年人此時問到,曾毅的解釋非常明白,比專家組的解釋更容易理解。

    曾毅道:「不能說是完全不起作用之所以沒有達到藥的效果,我想可能是跟病人術後身體虛弱有一定的關係吧。」看三人不太明白,曾毅就解釋道:「就拿為什麼會呃逆來講,正常的強壯的胃,胃氣是往下走的,是不會呃逆的;現在出現了呃逆的情況,就說明病人的胃一定是處於非正常的狀態了,具體眼前,就是胃氣虛了。這時候單純地去降逆,就有可能會達不到治療的效果,因為胃處於非正常的紊亂狀態了,它能接收到藥傳達來的信號,但沒有能力去執行了。」

    這麼直白,要是再不明白就沒有辦法了!翟老肯定是明白了,這道理很簡單,士兵的腿斷了,這時候你讓他去跑個十公里越野,那就是純屬瞎扯淡了。

    「曾大夫,那依你看,現在要做的是讓胃恢復正常?」中年人也聽明白了,問曾毅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中就帶了幾分敬重,能把病的道理講明白,還能把為什麼藥不起作用的原因解釋得如此透徹,對於這樣的大夫,自己沒道理不敬對方的。

    曾毅點點頭,道:「正是如此,胃正常了,自然就恢復了它該有的運行規律。」

    「那還賣什麼關子,趕緊開方!」翟老就喝了一句,敢情病的不是你,難受的也不是你,這都什麼時候了,有藥方就應該趕緊先拿出來救急。

    曾毅明白翟老的心情,但該說的話他一定要說清楚,躺在床上的可是老人家,如果病因都不講,自己上來就開藥方,誰敢拍板讓老人家用藥啊,就是當年治療翟浩輝,也不是因為先把病因講透徹了,才讓自己接手治療的嗎?

    「曾大夫,如果有辦法的話,就請講出來吧!」中年人也向曾毅開了口,道:「不管如何,總要試一試。」

    曾毅等的就是這句話,你不同意讓我試,我又怎麼敢去試呢,出了問題,擔責的還有推薦自己的翟老呢,不能不慎重啊,一步都不能錯,他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說個法子吧!其實也無需用什麼複雜的藥,找一支老山參煎了水,再用江米煮成粥,然後喂病人服下,應該會有些效果!」

    翟老看著曾毅,有些訝異,真只是這麼簡單嗎?參湯煮的米粥就能治好老人家的重病?翟老怎麼聽,都覺得有點無法相信,心道曾毅這小子不會是太過於謹慎保守了吧,當初他治療喬文德的傷食症,那也是個折磨人的久病了,喬文德被折磨得只剩一口氣了,這小子還堅持要用大劑量的大黃,誰知猛烈瀉藥一下,喬文德反倒生龍活虎了。

    怎麼到了老人家的身上,這小子反而如此保守呢,只開了一碗參湯江米粥!這可不是治鍾老頭的小小感冒,一碗酸辣湯怕是解決不了問題吧!

    「只用這些嗎?」翟老問到,他怕曾毅有所保留。

    曾毅重重一頷首,道:「目前就用這個,先試試吧!」

    翟老就把目光轉向了那位中年人,旁邊的黃子軒也是看著中年人,等著對方來拿個主意。

    中年人沉吟了片刻,道:「目前也別無它法,就按曾大夫的這個法子試一試吧!」只用老人參和江米這兩樣東西,就算治不好,想來也肯定治不壞,不如就試試。

    曾毅這就走到書桌前,拿起上面的紙和筆,工工整整寫下完整方子,包括選什麼樣的老參,切多厚的片,煎多少水,用多少米,煮成什麼樣子的粥,怎麼給病人餵服,餵服的頻率和劑量是多少,全都一一寫在紙上。雖然這個辦法嚴格來講,都算不上是正式的藥方,曾毅還是做到每個環節都一絲不苟,一是盡善盡美,二是避免失誤。

    中年人接過藥方仔細審讀了一遍,然後道:「就這麼辦吧!」

    黃子軒此時上前,伸手把那張藥方討了過去,面無表情地看了曾毅一步出門,安排人去嚴格遵守流程抓藥煮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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