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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第一百一十五章 小小酒肆,老牛鼻子 文 / 開著奔馳去耕地

    第一百一十五章小小酒肆,老牛鼻子

    莫言真人臉容秀美,眉目如畫,眼見景晴真人以額觸地,叩首三拜,又耳聽景晴真人杜鵑啼血一般的問詢,沉靜的臉上頓時現出一絲波瀾,聲音幽然,冷淡,渾不似往日裡的溫和:「景晴,你真是什麼意思?!為師不懂!我只知,六天之前,景玄他莫名其妙的死於清虛殿中,而你卻不知去向!你說,是不是你殺了景玄?連雲宗上下皆知,景玄對你極為愛慕,也算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況且,即使他有什麼不對,你也不該殺了他啊!」

    聞聽莫言真人此言,景晴真人一顆芳心頓時彷彿燭火熄滅,只覺彷彿身處夢境一般,周圍一切都變得虛無縹緲起來,沒有一絲真實的感覺,就連眼前,往日裡親切,和藹,讓自己敬重如母的師父也變得虛幻起來。

    「師父,就算是我殺的吧!」景晴真人雙眸無神,淡然說道。

    莫言真人身上月白道袍突然無風自動,雙目森然,冷冷的說道:「景晴,什麼叫做就是你殺的?!」

    景晴真人慘笑道:「師父,你們打算怎麼處置我?」

    旁邊,景天真人冷然道:「師叔,還是帶她前去見過掌教真人再說吧!」

    莫言真人秀眉一挑,森然的目光迎向了景天真人:「景天,怎麼,景晴是我抱琴峰弟子,她一日沒有離開抱琴峰,便依舊是我的弟子!我這裡教訓弟子,有你什麼事情?!快快進去稟報掌教真人,我一會兒便會帶景晴進去!」

    景天真人雙眸中陡然浮上一團金焰,毫不退縮的迎著莫言真人的眸光,沉聲說道:「師叔明鑒,掌教真人法旨,讓弟子帶景晴面見他老人家,我就這麼進去,卻有些不太放心!」

    幾人所處距離清虛殿尚有兩百多丈的距離,景天真人此言,無疑於承認,他對莫言真人不太放心,怕她私下放走了景晴真人!

    「景天,你好大的膽子!」莫言真人雙眸中金光騰飛,心中似是怒極,上前一步跨出,身形如電,倏忽間來到景天真人的跟前,揚起右手,啪的一聲,打了景天真人一個響亮的耳光!隨後,莫言真人嬌軀又倏忽間退回原處,彷彿從來沒有動過一般。

    這一下兔起鶻落,景天真人眼見莫言真人渾體氣勢驟然爆發,彷彿泰山壓頂,待要動彈閃躲時,卻駭然發現,丹田真元恍如凝滯結冰的河流,再也沒有一絲流動,身軀顫了幾顫,終於沒有躲過莫言真人的巴掌。

    這老太婆好高的修為,恐怕比起掌教真人來說也只是毫釐之間,自己不過上清境第五層中期境界,和她相差何止兩個境界?!

    景天真人挨了一巴掌,臉上頓時變得通紅,上百年來,他這是第一次挨人巴掌,雖然莫言真人只是隨手一巴掌,並未動用多少真元,加之他自有真元護體,因此傷害倒是不大,那臉紅多半是因為羞怒。

    「師妹,是那個不開眼的招惹你了?快快告訴師兄,讓我收拾他!」遠處,忽而傳來白雲真人淡然,凝定的聲音,隨即,一身明黃道袍的白雲真人倏忽間閃現在莫言真人身邊,掃一眼跪在地上,垂首低眉的景晴真人,雙眸中陡然射出兩道七尺金光,一晃消失。繼而,他的目光變得溫潤,平和,轉向了旁邊的景天真人和景變真人,肅然說道:「景天,是你小子惹了你莫言師叔吧?還愣著幹什麼,快快跪下賠罪!」

    景天真人滿心不願,卻不敢違逆了師父的命令,當即拜倒在地,低聲說道:「景天無狀,還請師叔多多包涵!」

    莫言真人冷冷哼了一聲,清喝道:「起來吧!」

    「師妹,此地並非說話之所,咱們還是到清虛殿中吧!」白雲真人說完,轉身飄然而去,幾步跨出,已經飄過了百丈。

    莫言真人雙眉一軒,掃一眼依舊跪在地上的景晴,清喝道:「景晴,起來吧!到了清虛殿中,你自己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個清楚!」

    景晴真人沉默不語,身形晃動,站了起來,抬頭看了看遠處的清虛殿,在陽光下閃爍著金碧輝煌的色彩,腦海中不覺一陣恍惚,彷彿行屍走肉一般,向著清虛殿踏步走去。

    ……

    清虛殿中,莫言真人和白雲真人正襟端坐於三清塑像之前,臉上盡皆一片沉凝,四道目光眨也不眨的盯著面前跪伏的景晴真人,忽而互相看了一眼,莫言真人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只聽白雲真人沉聲喝問:「景晴,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景玄之死,到底是何人所為?!」

    景晴真人揚起滿月般俏臉,心神依舊有些恍惚:「回稟掌教真人,那天,弟子奉師父之命,送來上清境第六層的註解,到了清虛殿中,卻只有景玄師兄一個人在!三句話不到,景玄他對弟子就開始動手動腳,弟子嚴詞拒絕,卻不料他居然在香爐中燃了醉仙香,弟子一時不察,著了他的道,隨後便陷入了半昏迷狀態,後來的事情,卻不太清楚了!」

    白雲真人雙眉凝蹙,沉聲喝道:「你是說,景玄他燃了醉仙香,想要侵犯與你?隨後,你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景晴真人點了點頭,心中毅然,又將當時情景詳細描述了一番,沒有一絲一毫的隱瞞,當然,以她當時的情景,對於救她於危難的那位恩人知道的並不是太多,只隱隱記得,那人是御空而行,速度極快,一眨眼的功夫,便離開了清虛殿。

    旁邊,莫言真人雙目微闔,心中卻驟然間波浪翻湧,以景晴真人所言,景玄之死,和她好像並沒有多大關係!那個莫名其妙出現在清虛殿的高手又是何人?接天峰上下高手眾多,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發現,甚至,以景玄真人接近上清境第六層境界的修為,居然是毫無聲息的就被那人殺死,其人之修為,稱得上是高深莫測啊!

    白雲真人目光閃動,冷冷的注視著景晴真人,似乎是在分辨她所言之真假,良久,方才問道:「景晴,這幾天你在什麼地方?傳說中,身中醉仙香,必得沉睡九天方能醒來,而今,以你所言,卻剛剛過去了七天而已!期間,又是何人為你解了醉仙香的藥性?!」

    景晴真人腦海中忽然浮現出明眸皓齒的蔓兒和蒼老和藹的蔓兒爺爺,景天真人和景變真人已經去過一次,對於那個酒肆,景晴真人自覺沒有保密的必要,稍一猶豫方才說道:「過去的六天,我全無一絲印象,今晨醒來,我卻在坪蘭縣境一處小酒肆中,酒肆很小,只有一位老人和一個小姑娘,以我觀察,他們兩人都是普通人,沒有武功,也不是修道者!聽那個小姑娘說,他們是昨天清晨在酒肆門口發現的弟子,那個時候,我尚在沉睡之中!」

    白雲真人雙眸中金焰一閃,道:「一個小酒肆中?!景天,你進來一下!」

    景天真人身影一閃,出現在清虛殿門口,幾步來到白雲真人跟前,俯身跪倒:「敢問掌教真人有何吩咐!」

    白雲真人掃一眼跪在地上的景天真人,肅然道:「景天,你發現景晴時,她是在一處小酒肆中?!酒肆中那兩個人真的是普通人?」

    景天真人凝神細思,點了點頭,沉聲道:「回稟師父!那個小酒肆中只有一個老人和他的孫女,千真萬確都是普通人,至少以弟子看來,他們沒有武功,也沒有真元,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白雲真人點了點頭,神色間極為凝重,深深吸了一口氣,彷彿是歎息,又彷彿是自言自語的說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那爺孫倆沒有一絲修為,甚至連武功也沒有,然而,景晴為何會出現在他們哪裡?!或許是你們的修為不到,根本就看不出那兩人的深淺罷了!景天,你且說說,那個小酒肆到底位於何處?我要親自過去看看!」

    景天真人略一沉吟,便恭敬的說道:「那個小酒肆很容易找!由此向南,到直通長安的官路上,走不一個時辰,便可看到路邊那個小小酒肆,門前掛了兩隻酒旗的便是!」

    白雲真人點了點頭,掃一眼跪在地上的景晴真人,忽而歎了口氣,道:「景晴,你也起來吧!此事說來蹊蹺,以你所言,倒是景玄他對不起你了!不過,那個孽子已經命喪黃泉,若要與你兩面對質,卻已不太可能!為今之計,事情的原委,景玄的死因,還要著落在酒肆爺孫兩個身上!我和你師父這便去那個酒肆中查看一番,在此之前,還要委屈你先在這清虛殿中等上一段時間,你看可好?!」

    說著,白雲真人高大的身軀緩緩站起,居高臨下,俯視著景晴真人,言語間雖是商量,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口氣。

    旁邊,莫言真人也站起身來,清喝道:「景晴,你先在此等上一段時間!我和你掌教師伯去走一趟,若是順利的話,估計很快便能回來,到得那時,事情便能水落石出!如果你是清白的,景玄不是死在你手,自然依舊是我莫言的弟子!如若不然,為師也護你不得啊!」

    景晴真人默然點頭,心中驟然間浮現一抹希望,但願,師父和師伯此去能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還自己一個清白!不過,隱隱然,景晴真人覺得,這一絲希望,卻是有些渺茫。至今猶不知名的救命恩人也不知為何,居然將自己扔在了那個酒肆門口,她可不信,憑那兩個普通人的手段,能解得了醉仙香的藥性。

    「景天,找幾個師弟來,陪景晴說會兒話,省的她在此等得無聊!」白雲真人盯著景天,淡然吩咐道。

    景晴真人面無表情,心知這是白雲真人讓人看著自己,生怕自己潛逃。

    「師妹,事不宜遲,咱們這便去吧!?」白雲真人溫潤的目光落在莫言真人身上,淡然說道。

    莫言真人點了點頭,當先一步,跨出了清虛殿,直接祭出了鳳鳴仙劍,嬌軀一晃,踏了上去,展開御劍之法,破空而去。

    隨後,白雲真人大袖一擺,一步踏出,飄出了清虛殿,背後滄溟仙劍陡然一聲清越長鳴,宛如龍吟一般飛起半空,緊接著,白雲真人雙腳不見作勢,高大的身軀卻閃電般飄了起來,絲毫不差的落在滄溟仙劍上,真元湧動,驅動仙劍跟在莫言真人身後,向著遠處激射而去。

    由接天峰到小酒肆,將近五百里路程,以兩人的修為,不到一個時辰,已經飛臨官道上空,白雲真人靈識過處,彷彿雷達一般,將方圓千丈情景盡納腦海,不及片刻,已經找到了景天真人所說的那個小小酒肆。

    「師妹,你看,就是那個小酒肆了吧?」白雲真人驅動仙劍,和莫言真人並肩而立,右手點指下方的酒肆。

    莫言真人點了點頭,眉頭稍稍蹙起,淡然說道:「師兄,下去吧。」

    兩人瞅準了一個僻靜地方,徐徐降下仙劍,飄然落地,距離酒肆也不過百丈距離,以兩人身法,當然是轉瞬即至。

    入目所及,一個明媚皓齒的小姑娘剛好推門而出,剛好看到白雲真人和莫言真人並肩洒然而來,小臉上頓時變色,旋即,退回了門內,門閘聲響,卻是已經將門反鎖。門內傳來她清脆而壓低了的聲音:「爺爺,外面又來了兩個牛鼻子,而且是兩個老牛鼻子!」

    門內寂靜,片刻之後,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蔓兒,給你說多少次了!那些道士都是修為精湛的世外高人,最不喜歡被人稱作牛鼻子,前兩次還不是因為你口無遮攔,平白壞了咱們的房子?哎,這一次,但願人家沒有聽到吧!好了,打烊,打烊,遇到牛鼻子,總是晦氣不止!」

    蔓兒嗤嗤嬌笑,聲音卻是陡然拔高了些:「爺爺,你還說我?你這不是也說牛鼻子了麼?」

    老人笑罵道:「呃,都是你這丫頭!害的我老人家也脫口而出了!」

    外面,白雲真人和莫言真人面面相覷,心中紛紛泛起一股古怪的感覺,這爺孫兩人聲音雖然不大,然聽在他們兩個耳朵中,卻無疑於雷聲一般,聽得清清楚楚。

    牛鼻子?哎,人家說的沒錯,修道者多為道裝打扮,頭上那個道髻,還真有些像農家耕田所用黃牛的鼻子!

    白雲真人悄無聲息的走到門口,忽然注意到,酒肆那兩扇木門,好像是剛剛換了新的,旁邊窗戶下面,胡亂丟著幾塊已經被劈碎了的門板,卻不知是為何人所壞,聯想到老人所說兩次,這最後一次,恐怕是景天他們來的時候了。

    莫言真人上前一步,揚起右手,在木門上輕輕叩打了幾下,良久,裡面悄無聲息,兩人面面相覷,莫言真人臉上不覺露出一絲怒意,揚手重重扣了幾下。

    這一次,裡面終於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誰啊?小店打烊了!請客官繼續趕路吧!前面不遠處便是坪蘭縣城,那兒啊,要吃有吃,要喝有喝,更能住店!」

    白雲真人心中忽然升起一股破門而入的衝動,多少年了,他身為連雲宗掌教,無論何處,誰敢給他閉門羹?尤其是這等明目張膽的閉門羹!

    不過,總算他修道多年,道心極其穩定,縱然是唯一的兒子被人莫名其妙的殺死,也未曾失去了理智,而今,面對一個老人和小女孩兒,他自覺不能丟了架子,失了身份。

    「老人家,貧道連雲宗白雲,路過此地,想討杯酒喝,放心,我們喝過就走,最多半個時辰,我們便會離開!」無奈之下,白雲真人稍稍的撒了個謊。

    門裡面,蔓兒和老人靠在一起,坐在案後,聞聽此言,蔓兒露出一絲俏皮的微笑,這個老牛鼻子,睜著眼睛撒謊,連雲宗,不就是景晴姐姐的師門嗎?中午時候來的那兩個中年牛鼻子就是連雲宗弟子,他們對景晴姐姐可毫不客氣的!

    「老牛鼻子,你騙人!」蔓兒口無遮攔,飛出這麼一句。

    白雲真人眼前一黑,險些摔在地上,一顆道心險些躍出腔子:老牛鼻子?

    卻聽裡面,老人急忙說道:「道長請稍等,老漢馬上就來!」

    輕微的腳步聲起,老人來到門前,將門打開,臉上堆笑,掃了眼門口的白雲真人和莫言真人,含笑道:「兩位道長,裡面請!哎,中午的時候,有兩位道長過來,將一位女道長給搶走了,也不知那個那娃娃犯了什麼罪過,真是可憐啊!」

    白雲真人長眉軒動,聞言不露聲色的問道:「敢問這位老丈,那位女道長,可是叫做景晴?呵呵,實不相瞞,我們兩人來此,就是為了給景晴洗刷冤屈的!有個問題,我要問問你,景晴她怎麼會到了你這個酒肆中的?」

    稍一照面,白雲真人即刻斷定,老人和姑娘果然就是普通人,然,景晴到底是如何出現在酒肆中的?又是誰帶她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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