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刀魚
二寶把門打開，來的果然是小虎和大國他們，小虎一見是二寶開的門就小聲問二寶：「二寶，咱們那個事老大同意沒有？」
二寶把雙手一攤說：「沒有，老大說那是小偷小摸行為，不讓我們以後干了。」
左江坐在沙發上說：「二寶，你和小虎嘀咕什麼呢，還不趕快進來，屋裡的這點熱氣一會兒都放沒了！」
二寶和小虎一聽趕緊閉了嘴走了進來，後面和大國和王老二他們也紛紛地走了進來，陳老四在最後面，進來後隨手關上了門。
後面的幾人也聽到小虎和二寶的說話內容了，知道老大不讓他們再偷鐵了心裡都有些喪氣，圍坐在沙發上一臉期待地望著左江，在他們的想像當中，除了偷點鐵能換點錢花外，再就沒有別的概念了，過年的那一兩塊壓歲錢還得初一早晨才能給呢，現在想買點鞭炮手裡都沒錢。
左江十分清楚他們的心思，看了一眼他們後說：「剛才我和二寶說過了，從今以後，那些小偷小摸事情我們是絕對不能再干了，想弄點零花錢也沒有必要非去偷不可，只要你們的頭腦靈活一些，想合理合法地掙點錢很容易，所以，以後我們要合理合法地去掙錢，花起來腰板也直，花得更是理直氣壯。」
大國聽到這裡不好意思地撓著頭說：「老大，怎麼才算合理合法地掙錢啊，嘿嘿，我這腦袋裡就怎麼也想不出來呢？」
左江說：「大國，比如我們出力給人幹點活掙到工錢，做點小買賣什麼的賺到的錢這都是合法的收入。」
大家一聽哄一下子就熱烈地討論了起來，有的說我們可以出去找活幹，有的說我們也可以到市場倒騰點什麼年貨賣，馬上就要過年，東西賣得很快，只要我們瞅準了就一定能掙到錢。左江沒想到自己的這一提醒有這麼好的效果，但左江此時也沒想到做什麼，就一邊聽著大家的議論一邊思考著。
時間不長，大家的議論結果出來了，找活幹這條路行不通，現在是冬天根本就沒什麼活可幹，只能到農貿市場干卸車的活，可是農貿市場有專門的裝卸隊，人家不可能僱用我們這些小孩。做買賣也只能去農貿市場，可我們根本沒有進貨的渠道，就算有渠道我們也沒有本錢。大家說完眼睛都看向了左江。
左江想了一下問：「你們誰知道最近幾天農貿市場裡什麼東西賣得最快？」
大家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有的說豬肉賣得最快，有的說白條雞賣得最快，有的說大鯉魚賣得最快，也有的說凡是吃的東西賣得都挺快，最後陳老四說的話引起了左江的注意。
陳老四說：「老大，我看刀魚賣得最快，昨天我和我爸去農貿市場買年貨，看到一份賣刀魚的，人家那才叫牛，他們根本就不零賣，都是成坨的賣，想買最少一坨，一塊七一斤，一坨刀魚二十五斤要四十多塊錢，我爸本來想買點，可一坨魚也太多了，就想買，那刀魚像刷了銀粉似的，可真饞人啊！」
刀魚是北方人對海帶魚的俗稱，松江是內陸城市，很少能吃到新鮮的海鮮，一般海產品都是冷凍後運過來的，松江市經營海產品的只有水產品公司一家，因為這家公司有大型的冷藏庫，夏秋季節的時候他們就開始儲藏水產品，等到過年前再出售，賺取大額的差價，而農貿市場上所有的海產品都是從水產品公司批發來的，不過，馬上就要過年了，像刀魚這種老百姓非常喜歡的海魚可是緊俏貨，沒有一定關係根本批發不出來。
好在這家水產品公司不是私營的，而是市商業局下屬的一家企業，左江現在已經打定主意要和夥伴們做這刀魚的生意了，因為既然是公家的企業就好辦事，只要找到恰當的人就能批發到便宜的刀魚。
左江向大家做了個肅靜的手勢，見大家都靜下來望著他就說：「大家先不要爭了，我決定咱們就做刀魚的生意，本錢我來出，大家出力，到時掙了錢大家二一添作五平分。」
大家一聽哄然叫好，但是小虎卻有些遲疑地問：「老大，做刀魚的生意行是行，可是我們到哪去批發啊，就算我們批來了，可是我在什麼地方賣，怎麼賣都不會，最起碼得有稱吧，不然咋賣，這裡問題很多的。」
左江十分呵呵笑著十分神秘地說：「這個就不用你們操心了，一切都由我來辦，然後我到農貿市場擺地攤，給市場管理員2塊錢地攤費就行了，咱們也學大國說的那些人成坨的賣，根本就不用稱！」
大家聽左江這麼一說都不再出聲了，但心裡卻明白左江這等於在送給他們錢一樣，什麼都不用他們管，只要出點力就能掙到錢，想想左江從美國回來給他們帶的禮物，心裡都十分的興奮，有這樣一個老大真好！
左江走到電話機旁拿起電話給陶菲打電話，他的想法是，陶菲的賓館每天需要大量的海產品什麼的，一定和水產公司有關係，以陶菲那麼顯赫的身份，要批發點刀魚根本不算什麼，心裡十分的有底。
電話接通後陶菲一聽是左江就咯咯地笑著說：「小弟，你今天不是要和同學們一起玩嗎，怎麼這一會兒就想姐姐了？」
左江嘿嘿笑著說：「姐姐，我同學都在我家呢，我們剛才商量了一個事，需要姐姐幫忙，這不我就打電話找姐姐了麼！」
陶菲問：「小弟，什麼事需要姐姐幫忙啊？」
於是左江就把同學們想做刀魚的生意掙點過年的零花錢的事情和陶菲說了，想讓她幫忙給批發點便宜的刀魚。
陶菲一聽哈哈笑著說：「小弟啊，你還真有福氣，姐姐的賓館剛從水產公司拉回來兩千斤刀魚，本來準備賓館留用一部分，再發給員工一部分當做福利，既然你和同學想自食其力做生意，就先給你們吧，賓館這邊再去水產公司批點就行了，省得你們往水產公司跑麻煩！」
左江一聽十分高興，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興奮地對陶菲說：「姐姐，真是太感謝你了，我代表我所有的同學向我偉大的姐姐表示感謝！」
陶菲笑著說：「小弟，你就跟姐姐貧吧，信不信這些刀魚我不給你了？」
左江急忙說：「信、信，姐姐我信，我這就帶同學們過去，這刀魚多少錢一斤，我直接把錢給你帶去。」
陶菲說：「小弟，錢不急，等你們把刀魚賣完了再給不遲，不過這些刀魚我是最低價批發來的，才8角2分錢一斤，我聽說市場上一塊六七一斤都瘋搶，我保你們能掙到錢！」
陶菲為左江他們考慮得很周到，不但讓賓館的運貨車把兩千斤刀魚直接送到了農貿市場，還讓採購部的經理跟過去找市場管理處的熟人給左江他們騰出一塊好地方賣魚，至於那2塊錢管理費更是小意思了。
這批刀魚是25斤一坨的中帶魚，市場上現在賣一塊七一斤，但是那名採購部的經理向左江透露，市場上這些人去水產公司的批發價是一塊一角二一斤，比賓館批要貴三角，左江為了盡快把這刀魚賣完，就定價一塊五角一斤，一坨刀魚38塊不講價。
左江讓二寶和大國四人負責看貨，以防一會兒人多手雜丟貨，小虎負責收錢，王老二和陳老四他們三人負責給顧客拿貨。農貿市場裡買年貨的人一見這麼多的刀魚就紛紛圍上來問價，而二寶和小虎他們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人一多就不好意思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最後目光都瞄了左江。
左江一見這種情況會心的一笑，他知道二寶和小虎他們還需要鍛煉，自己必須得先帶他們一下，於是他一邊回答著顧客的提問，一邊大聲地吆喝起來。大家一聽他們賣得這麼便宜，便紛紛的掏錢購買，左江他們也立即忙了起來，二寶和小虎他們本來不好意思張口，但是幫起來就逐漸忘了這回事，都學著左江向顧客們介紹了起來。
應該說以1986年松江市的工資水平和消費水平，一塊五一斤的刀魚還算是比較奢侈的，但是過年了誰家都想買點好吃的，所以雖然有些貴卻也是捨得的，一次買一坨25魚的刀魚對一個家庭來說確實有些多，可是誰沒有個哥們姐妹的，買回去一家幾斤的一分到個人頭上就沒有多少了，還是能承擔得起的。
現在就有不少的顧客因為一個人買一坨確實太多，幾個相熟或不熟悉的人就合夥買一坨，然後到一邊把刀魚砸開，借把稱平均一分，這樣就解決了這個難題，不長時間就賣出去了二十多坨，兩千斤刀魚一共是八十坨，左江見這個速度賣下去下午一點之前就能賣完，大家可以一起再去會個餐，於是吆喝得更賣力了。
賣著賣著左江突然發現，那個發明成坨賣的人簡直就是一個天才，一坨刀魚25斤是足斤足兩的，但是一些合夥買刀魚的人砸開之後就發現都差一斤二斤的，原因就是把每坨刀魚裡都多少有一些冰，這麼賣左江他們沒有一點的損耗！
臨近中午的時候，農貿市場裡的人逐漸少了起來，左江讓二寶他們點一下數，已經賣出去差不多一半了，還剩42坨，左江看了一下手錶，11點40分，心想到1點的時候差不多能賣完的，就在左江放下胳膊的時候，李碧玉出現在他的視野裡。
左江趕緊跑過去拉了一下李碧玉的袖子說：「碧玉姐，你今天不是上白班嗎，怎麼來市場了呢？」
李碧玉回頭一看是左江就高興地說：「左江，是你啊！我爸讓我來市場買些刀魚，我就趁著午休的時間來買，可是只看到有一家賣刀魚的，人家還不零賣。對了，左江你來買什麼啊？」
左江微笑著說：「碧玉姐，我不是來買什麼的，我是來賣刀魚的！你跟我來，你家二寶也在呢。」說著就拉著李碧玉來到了他們的攤位前。
左江跑過去的時候大家就都看到了，因為離的遠看不清，只看到左江和一個漂亮的女人在說話，便偷偷地議論起來，還想著一會兒左江回來時調侃他一頓呢，可李碧玉一來到近前他們見是二寶的姐姐，立即都閉上了嘴。二寶上前說：「姐，你怎麼來了？」
左江說：「二寶，你姐是來買刀魚的！」說著轉過頭對李碧玉說：「碧玉姐，你也別買刀魚了，先幫我們賣刀魚吧，一會兒賣得差不多了，剩點大家一分拿回家去吃，也就不用買了。」其實左江這也是臨時想到的，如果李碧玉不來農貿市場買刀魚的話也想不起來，她一說來買刀魚就想起了大國的那一臉饞相，大家來賣刀魚就是圖個樂子，分點吃是應該的。
大家一聽既能掙到錢還能分到刀魚回家吃，立即高興了起來。李碧玉一邊幫他們賣一邊從左江的口中知道他們賣刀魚到底是怎麼回事，反倒羨慕起弟弟他們有左江這樣一個好老大了！
12點一過，農貿市場裡的人逐漸地多了起來，有李碧玉這樣的美女坐陣生意也是異常的好，12點半的時候左江一點數，只剩下了8坨刀魚，急忙喊停，告訴大家馬上收攤，剩下的不賣了。
旁邊還有幾個顧客見不賣了就大聲問為什麼，左江人好跟他們解釋說剩下要留給自己家人吃，李碧玉也上前幫著解釋了一番，這幾個才十分不情願地走了。左江開始的時候想兩人分一坨刀魚，一家十多斤也夠吃了，但是看到地上只剩8坨的時候立即就改革了主意，既然分一次就分得爽一點，一人一坨，讓他們回家可勁的吃，何況這裡還有李碧玉呢，左江已經想好了，掙的錢和刀魚都分給她一份。
在場的人包括李碧玉在內一共是9個人，左江把自己刨除在外就剩8個人，8坨刀魚正好分給他們一人一坨。左江把自己的想法一說，大家都十分贊成，只有李碧玉連連搖手說不行，她說她是後來的，就是幫了一會兒忙也沒出什麼力，二寶已經分到一坨家裡就夠吃了，說什麼也不要。
左江說：「碧玉姐，我們這幫兄弟的規矩就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既然今天你已經加入到我們隊伍中了，那麼就有你一份，不但有魚，掙的錢也有你一份！」然後轉過頭對小虎和大國說：「小虎、大國，你們說是不是？」
小虎立即上前對李碧玉說：「碧玉姐，我們老大說得的對，如果你不要就是看不起我們兄弟！」
一句話就把李碧玉的嘴堵上了，她說什麼都不是，只好望向了左江。
左江說：「碧玉姐，你啥也不用說了，這事就這麼定了，二寶是我們的好兄弟，同樣，你就是我們的好姐姐！」
見李碧玉默默地點頭同意了，左江讓小虎點下錢算算帳。
一共賣出去72坨刀魚，38塊錢一坨應該是2736塊，錢數點出來正好一分不差，看來小虎算帳管錢的能力不差，又算了一下進貨價，8角2分一斤兩千斤是1640塊，他們一共掙了1096塊，於是左江決定分給大家一人110塊錢，其中當然也包括了李碧玉和他自己，魚左江可以不要，但這錢必須得要，畢竟這是第一次和大家一起的勞所得，9個人一共分掉990塊。左江告訴剩下的106塊錢一會大家去會餐，這次吃不了就留下次接著吃。
大家見不到半天的時間一人就掙了110塊錢還分到了一坨刀魚，這簡直比搶還來得快，都是十分的高興，興高采烈地商量著一會兒去哪會餐。
左江把錢送到李碧玉手裡時，她都有些不好意要，幾番推托後，左江給了使了眼色她才勉強地接了過去。看著手中的錢心裡卻在想，做生意真賺錢！這麼一會兒就掙了110塊錢，這也太容易了吧！自己上一個月的班包括夜班費在內才掙78塊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