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栽贓嫁禍
淑妃蒼白的臉滴下涔涔冰冷的細汗，這藥包裡，那所謂的完胎，該不會是，不會是她兒子的睪丸，想到這裡淑妃妃撐不住捂著心胸口，「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膽水。
苦澀的膽水，令她眼前發黑，腦海裡似有無數個片段，伍嬤嬤一次又一次給她送過餃子湯。她心安裡得的服用著以「紫河車」烹調的餃子湯。
如此循序漸進，她的身子亦漸入佳境。
一切，看上去俱是往好的方向在靠近。就在，皇長子百日宴的前一夜，當她對著鎏金的銅鏡左顧右盼，欣賞著自個婀娜的身段，窈窕的體態，還白淨細膩的肌膚，伍嬤嬤如幽魂一般，鬼使神差蕩進她所居住的寢宮。
「伍嬤嬤，你嚇了本宮一大跳。」
「嗨，娘娘這才是嚇了奴婢一大跳。」
隔著珠簾，伍嬤嬤高大壯實的身影像堵儼實的人牆一般，擋住宮燈明黃的光芒，只稀稀疏疏落著幾縷散淡的高輝。
廖若晨星的光輝，勾勒出伍嬤嬤幽冥般的影子。
「各宮將要封門，伍嬤嬤怎麼這個時候過來？」
「娘娘，您看這您這小模樣，那樣妍麗，這要是再吃了那個，想必明兒個會更加光彩奪目、艷壓群芳？」
「怎麼？餃子子湯還不是最好的？」
淑妃驚詫的轉過身，將溫得熱氣騰騰的餃子湯摞下，挑簾子走向伍嬤嬤，低低道：「本宮吃這餃子湯，已覺氣血充盈，精力旺盛，難道還有比這更精貴的東西。」
伍嬤嬤點了點頭，她扭動著壯實的腰身，踮著腳走到淑妃的身邊輕佻的在淑妃的耳畔吹氣道：「的確如此。」
「你——」
黯淡的燈光下，伍嬤嬤蒼老的臉露出一種古怪的笑容，從前遠遠望著眼也，只覺這伍嬤嬤年老色衰可如今隔得這麼近，淑妃可以清楚看到她菊紋叢生的臉。
她明明一幅老態，可皺紋間那一塊塊肌膚又異常細膩。她的氣息聲中，鮮少有女孩子的纖細，倒反是一上一下，過於持重。
淑妃只覺這伍嬤嬤有種說不出的怪裡怪氣，卻又不知究竟怪在何處。
「娘娘，有一味藥，那是極品，不知道您是否想要一鳴驚人，一舉俘虜聖心？」
「藥？什麼藥？竟然有這等奇效。」
朝思暮想一心盼著重獲天耀帝恩寵的沾淑妃，眼見這些日子都熬過來了，心底自然有了成算，伍嬤嬤推薦這餃子湯的確有奇效，她對這藥效其實也滿意的，可若果真能如伍嬤嬤所說，那為什麼不試一試？
試一試。
也許，天耀帝一眼，就那麼一眼，就像當年在無數嬪妃中，他看到她。將她捧在手心，輕憐蜜愛。五鳳樓上多少恩情，紅綃帳裡幾許旖旎。
粒粒在目。
任世間男子又有哪個不愛美色，年紀輕輕的，為何不放手一搏？
「願聞其詳。」
「這味藥名喚完胎。」
「完胎？」
單是聽這名字就一種難以描述的奇妙，虛榮心作遂的淑妃，是那樣渴望得到，她想要得到，那可是關忽她一生的幸福與尊榮。
「只是這完胎極不易尋得，得看娘娘有沒有口福！」
「那完胎到底為何物？」
「已成形嬰孩之天元。」
淑妃愣了下，平日裡吃的那紫河車雖然矜貴卻並不難尋，可那完胎卻是已成形的嬰孩，除了活著的孩子，去哪裡尋得天元。若尋得這天元，不就是教人家斷子絕孫，白白丟了性命。
再者，她也是做母親的人，怎麼能夠做出這樣慘忍的事。
「你且回去吧，本宮斷不能做這樣喪心病狂的事情。」
「娘娘，想來您是會錯意了。」
……
後來，伍嬤嬤明明告訴她，只是找一個欲將孩子送入宮廷閹割了當小太監的人家，花銀子買下那叫完胎的閹物，她明明看得她打了燈籠出了九門替她去尋的。
怎麼，尋來尋去，尋到她的頭上？
怎麼，找來找去，竟然是她的親生兒子？
「報應——」
淑妃一個趔趄，抽動著身子退了一步總算是恍然大悟，她指著伍嬤嬤與趙太后，面色紫脹，眼角恨得紅紅的，一字一句：
「皇上，她派底下跟著的人謀害了皇長子。」
「淑妃，藥可以胡吃，話可不能亂說。」
趙太后以修長的護甲挑了挑藥渣，望著那對熬得乾癟的睪丸目光並不多言，目光平靜，只是臉上閃過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她踩著滾落在地上碎了一地的璇珠，絲緞鞋厚厚的象牙底硌出一絲淡淡的瘖啞之聲，這細小的聲音像把尖銳的錐子，一下子刺在天耀帝的身上。
「將這個犯婦拿下。」
天耀帝一揮手，披甲侍衛蜂擁而上，將伍嬤嬤摁牢踩在腳下，伍嬤嬤翻著眼皮子，張口嚅囁道：「太后娘娘，奴婢是冤枉的。」
「救奴婢——」
「冤枉，她不是冤枉的，不是冤枉的。」
御前侍衛蹬著靴子有力的踢在伍嬤嬤的腰身上，聽得「卡嚓」一聲，骨節斷裂，委實下了狠手，伍嬤嬤連連唉嚎，爬到趙太后跟前求饒。
「伍嬤嬤，告訴皇上，告訴她們，你是冤枉的。」
趙太后俯身望向伍嬤嬤，她的面龐沉靜如水，可眼角眉梢卻露出抹淡淡的憂傷，簾外的陽光晴好，裊裊晴絲一閃，隨著靜懸的珠簾熠熠生輝，一道流光閃，伍嬤嬤只覺扎眼，她剛要抬手去揉一揉眼睛，奈何喉間一陣腥甜，未等張口，「噗」的一聲，口角噴出抹郁黑的鮮血。
她瞪大了眼，顫動著的手剛胸脯子一抓，那塞滿棉絮的裹胸被掏了出來，唬得潤清殿眾人大驚。
「淑妃，你好大的膽子。」
趙太后「砰」的一聲，一掌摔在淑妃的臉上，淑妃驚魂未定，等不及張口，那伍嬤嬤雙眼番白，當場便嚥了氣。
「這個人不是哀家身邊跟著的宮女，而是與淑妃暗通曲款，一直私通，男扮了女裝混入錦宮的奸細。」
「你、你、你……」
見眾人目光飄飄散散如漸漸黯沉的天色，最終聚成一團暈黃的亮點落在自個兒身上，淑妃撐不住倒退了一步，真想不到，趙太后竟然這樣狠毒，殺人滅口還要栽贓嫁禍。
「皇、皇上，您、您要相信臣妾，太后居心匝測，臣妾是冤枉的。」
「皇上，你派出去的這些奴才除了這藥吊子，恐怕還搜到了些別的罷。」
高庸才身後跟著御前侍衛脫列道：「那口玉泉井裡還有一具女屍，只可惜面目全非，無從辨認。」
「數十日前哀家的確是派身邊跟著的宮女伍嬤嬤送禮物給皇長子，可自伍嬤嬤回來之後，哀家就總覺著眼下這個人有些不對勁兒。」
見天耀帝一聲不吭只是默然望著她，趙太后將早已預謀好的計策施出：「便暗暗留心，發現她是個假的，她不是女人，而是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