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那一年的往事
她本對他的往事不屑於顧，可他既然執意要讓她知道，她又何必攔住他，錦宮裡有多少恩怨，興許是從上一代便埋下了仇恨的種子。
「心裡多少也有些喜歡吧！應是少年那種羨慕與喜歡。」
「或許是的，我總是管不住自己去昭陽宮看她，一來二往也許令那起別有用心的人抓住了話柄。」
「於是便以訛傳訛傳到先帝那裡？」
「我也不知道，那個陽光明媚的春天，她流產了，失去了腹中的胎兒，然後父皇便借此恨極了我，說是我因為妒忌暗中下黑手謀害自己的親弟弟。」
「……」
林語婷聽聞天耀帝如此一說不覺一怔，想他少小年紀，只是將繼母當成生母來懷念，就算帶著少年那種隱約的戀慕卻也是一般赤誠之心，難道，他是在那個時候改變的？
「你一定想像不出，父皇將我禁足在思過堂，不給水，不給飯，不許任何人探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段地獄般的日子。他命人將窗戶以黑布封閉起來，那裡頭就像一座活棺材。」
「我一直以為我會死在裡面。」
「每一次求饒與呼救皆是石沉大海，沓無回應。」
即使事隔多年，天耀帝憶起那段在黑暗裡掙扎的日子仍是心有餘悸感到害怕，睜開眼、徹夜不眠……等待陽光斜斜的穿透朱戶……
結果卻是先帝一臉蕭瑟、充滿殺機的面龐。
天邊烏雲陣陣，雷聲滾滾，雨下得很大，先帝和他身邊的死士淌著雨水「光啷」一聲撞入思過堂，他睜著眼看著自己的父親從燒得通紅的烽爐上取出一隻燒紅的鐵鉗向他走過來。
「不要，父皇，我什麼也沒做過。」
「不長點記性，你便永遠也不會知道身為太子的本分。」
先帝陰蟄的望著瞪著他，命人除卻他的鞋襪，一股子皮焦肉爛的氣息瀰漫著整個思過堂。他不知道自己痛了多少回，只是每每他想要哭天抹淚之際，先帝便命人死死摀住他的嘴。
那個時候，他真沒做過，真沒做過。
「你知道不知道，我真沒做過，他怎能這樣待我。」
天耀帝失神的望著她，渾身散發的戾氣化為一腔哀怨，他不明白，為何他的父皇只是捕風捉影便死死認定他與趙太后有染。
「後來的事，你便因既然擔當了虛名，不如索性破罐子破摔是不是？」
林語婷有些無措，他這幅軟弱的樣子，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但，她能想像出他當時的心境，換作是她，若是她的父親這樣誣蔑她，若說不恨，想來也太不真實。
「是，既然他都這麼看我了，我又何必清高下去，於是，在他放我出去的第一個夜晚我便去了昭陽宮。」
「趙太后，她能答應你？」
「為什麼不？」
天耀帝露出苦澀的笑容，眼前景色變幻彷彿不是在陰森森的地宮，而是在開滿鮮花的昭陽宮。大雨後的昭陽宮，瀰漫著一股子水氣，整個寢宮靜極了，只有洗浴間隱隱傳來沐浴的聲音。
趙太后有個習慣，但凡沐浴之際俱是親歷親為，哪怕是跟了多年的心腹人，也容不得人插手。
他知道她這個習慣，很多次他向她晨昏定醒之際，宮人們總是這麼告訴他「皇后娘娘正在沐浴，請太子殿下稍後。」
她的心腹宮女俱在前廳迎接他，他便隱隱知曉了她這個小小的秘密。
「她難道不會喊、不會叫麼？」
「你錯了。」
天耀帝深深闔上眼，當日的情形彷彿粒粒在目。趙太后見到他微怔之後很快恢復了平靜，她除了面上隱隱透著潮紅，並無懼意。
見她沉默，他便撞著膽子大步走向他。
他很害怕，帶著滿身傷痕，望著水中出芙蓉既莫名興奮又隱隱感到蒼桑。
「我要你。」
他撲了上去將她摁入漓漓清水中，他迎面撞上她的目光，波光瀲灩、春色蕩漾。她回手勾住他，彷彿期盼已久，撫摸著這個年輕而羞怯的少年。
「你很怕？」
「沒有。」
天耀帝撥開趙太后水草一般妖嬈的長髮，去親吻繼母濕潤嫣紅的小口，像桃花一般嬌嫩，像玫瑰一般鮮艷，果然甜美異常。
更致命的是，她並不介意他的笨拙，她有極大的耐心一點一點去引導他，去誘惑他。
她小巧的舌尖挑逗他，與他追逐嬉戲——
……
「跟你比，皇上，真的已經太老了。」
之後，他與她如何翻滾纏綿他已經記不清了，他只記得那一刻，她絕色的臉落下了顫抖的淚水，異常冰涼、異常心碎。
亦或是他與她彼此已渴望了很久，亦或是他與她總算有了充足的理由來共同背叛他的父皇，她的夫君。那一夜，顛鸞倒鳳，他在疼痛中體會到一個少年成長為男人的疼痛。
她體會到一股遲來的青澀，一股遲來的激情。
年輕的太子與遲暮的皇帝，她感到生命的蒼白與人生的錯位。偏偏她是他的繼母，偏偏他是她丈夫的兒子。
沒有將來，也許更令他與她彼此銘心刻骨，牢牢的記住了身體給予對方的慰藉。
「其實，你早已喜歡上她了。」
原來天耀帝的心裡有著這麼一個陰晦的秘密，就算如他所說他因負氣侵犯了趙太后，可林語婷卻能感受到他是帶著眷戀與愛意的。
同樣的，趙太后亦如是。
她亦是盼望已久，就等著這麼一天。
「或許吧！」
他並不否認，曾幾何時他深深的眷著他的繼母。
「然後你便縱容你自己，一次又一次，跟她在一起是麼？」
接下來的情形不言而喻，林語婷語氣雖然輕描淡寫，心底卻是異常沉重。也許可以理解，卻無法接受。一個十二歲的少年數次爬上了繼母的身體盡情放縱……
「開始的時候，即神秘又快樂，還有隱隱的興奮。」
一個青澀的少年與一個成熟嫵媚的成年女子在一起，當然如魚得水，無比快樂。
「可時間一長了，慢慢的便感到彆扭。」
「良心發現了？」
林語婷偏著頭問他，她看到天耀帝一臉迷惘，事到如今、又事隔多年，他似乎像是一直停留在當年剪不斷、理還亂的愛恨情仇之中。
「總覺得不應該。」
他越說聲音越低，索性低了頭，將目光落在紅腫的手臂上。他很想大聲的說做錯了，悔之晚矣，每一次交歡的背後他只覺心底壓著的石頭便迅速擴大長成一座橫亙於心的大山。
「父皇自那次對我用刑之後便再也沒有召見過我。聽宮人說他的身體越來越差了，一日不如一日。我很想去探視他，可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