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妖孽也搞不定她
驚魂未定又是一陣慌亂。
天耀帝生恐林語婷摔著連忙拉住她的手臂,這林語婷於慌亂中明明能夠站穩在石級上豈料腳步虛浮整個身子往前一傾,拖著天耀帝如那巨石一般順著層層石級滾落。
巨大的推力將兩個交織在一起,他兩個無奈只能抱成團順著滾落下去。
從頭到腳,渾身上下硌在層層緊硬的石級上自是痛得恣牙利嘴,失聲慘叫。這一叫不打緊,狹窄的通道上方好一陣搖晃,那尖尖的石鐘乳搖搖欲墜時不時便一塊一塊的脫落砸將下來。
「這屋漏偏逢連夜雨,哪出盡跟著哪出。」
眼見鋒利的石鐘乳扎堆一般鋪天蓋地襲來,天耀帝連忙將林語婷撲倒,那石鐘乳便像鋼刀狠狠砍入他的身體,劇烈的疼痛令他忍耐不住叫了出來。
「你也有怕疼的時候?」
「廢話,你當我鐵打的。」
「我只知道你的心是鐵澆成的。」
風平浪靜之後林語婷掙扎著想要坐起身,奈何天耀帝死死壓住她令她透不氣,其實,她也知道天耀帝是在保護她,以身子替她在遮擋,從他克制不住叫了出來想來傷得不輕。
她也想替他檢視一下傷口,但她不希望他誤會,她不想令他覺著她是關心他,她只是順手人情,到底自打來到這陰森森的鬼地方他始終是在照料他的。
所以,她只能以此種方式張口問一問他的傷勢。
天耀帝白了林語婷一眼,心想,真是個沒良心的,越是對她好,她倒好像越是得寸進遲了,他感到委屈,身上又很痛,便自顧自的挨牆腳坐下挽起袖子移過火把一照,整個雙臂一片瘀青,又紅又腫,就像被動過大刑一般。
背上自不必細說,連掀衣裳都覺得很痛,他顫動著雙手撥弄開行囊去取金瘡藥,林語婷見狀只得走了過去取出藥瓶沉默的挨他坐下來。
「還算你有點良心。」
天耀帝捏了捏林語婷清秀的小臉,望著她一臉冰冷卻又埋首替他悉心上藥的樣子,那樣專注與仔細,深恐弄疼他了,他心裡只覺熱乎乎,覺著能被她如此這般照料就是傷得再重些也不覺得疼。
「安靜罷!」
見天耀帝坐在一旁咬著嘴唇嘿嘿的傻笑個不停,林語婷瞪了他一眼,故意放重了手腳,將那金瘡藥使勁一壓,天耀帝便疼得直跳腳,想要大聲嚷嚷又深頂下再砸下些什麼東西,只得壓低著聲音極其委屈的抱怨道:
「你想謀殺親夫啊!娘子,你也太狠的心了!」
他是在跟她打情罵俏麼?
「你可以不救我的。」
「你就這樣狠心?」
她突然挑了秀眉,拉長一張臉,瞬間變了臉色。天耀帝的一舉一動都是在感動她,克化她,她不可以一步一步陷入他的陷阱。
他以對她好為名義給她挖了一口陷阱,就像當初她替趙無忌挖了一口溫柔陷阱一般。
沒有人會平白無顧的對你好的,每當有人接近你,對你好,便是別有用心帶著目的。更何況是像天耀帝這樣的禽獸,她不能夠心軟,更不能夠動搖。
或者她隱隱發覺她是在動搖,至少她沒有像從前那樣厭惡他,那麼這便是一個不好的苗頭。她要在一切剛剛開始改變的時候便狠狠將這株小小的苗子扼殺在萌芽中。
「你只是在對你自己的所作所為盡責。」
「林語婷,你吃人血肉不吐人骨,未免也太狠心了。」
「我的心早就被禽獸給吃了,你帶我來這麼一個鬼地方,自然也要將我帶出去。」
她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女人啊!
他不信,她就沒一點感動,他不信,她就沒一點知覺。他能感覺得到她冰冷的臉孔下有一個多愁善感的心,他能體會得到她拉長一張臉將醜話說的那般蒼白無力。
可她固執又倔強的自我克制力,倒真是令他開了眼界。
他從不曾見哪個女子如她一般能在他強有力的攻勢下時刻保持清醒,時刻保持理智。除非,那個女子從不曾對他動過心。
他懊惱的發現,做了這麼多一切都不曾改變,哪怕只有一點點,哪怕連博取她的笑靨都不能夠。
「帶著你,上天入地,天堂地獄,我也一不會鬆手的。」
她愈是冷淡,便愈是激起他強烈的佔有慾。哪怕是殺了她,毀了她,掐死她,他也不會鬆手的。她可以不接受他,她可以拒絕他,但,他絕不會放開她。
得不到她的心,就死死佔據她的人。
終有那麼一天,他會全面反撲,把她的人她的心連本帶利統統奪過來的。
「我們沒有回頭路,只能一條道走到底。」
天耀帝無聲無息的笑了,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他天耀帝跟林語婷這輩子便這麼糾纏上了,她逃不到掉的,逃不到掉的,即使有朝一日沒有林兢遠、沒有林語書,他一樣能將她拴在他的身邊。
林語婷無奈的望了他一眼,沒有回頭路,只能一條道走到底。這何嘗不是她涼薄命運的真實寫照,她就像亂世裡的飄萍,飄飄蕩蕩,不知何時才能靠岸。
而天耀帝便是在湖面掀風鼓浪的妖孽,一刻也不讓她消停。
望著他一瘸一拐的樣子她的心裡不好受,她不需要他為她做這些,心底那種虧欠了的感覺,比起身體被凌辱的感覺同樣不好受。
事故人情,他所做的一切雖不能讓她產生他想要的情分,可她到底欠了他的人情。
這世上,可以有癡心女子負心汗,也可以有見利忘義、落井下石,卻獨獨不能欠了人情,最怕欠的也是人情啊!
故邇有人前人後托得最多的是人情,還來還去還得最多的也是人情。
不能欠了人情。
她要怎麼還?她該怎麼還?這超出了交易,超出了她能給予的能力。
「唰、唰、唰——」
似有潺潺流水的聲音,天耀帝與林語婷同時豎起耳朵凝神聆聽,他們倆似乎已到地宮的下層,前方漸漸變得開闊,人魚的光線也漸漸變得黯淡。
空氣漸漸稀薄,濕潤而潮悶。
「隔著風水牆,會不會有以水銀澆灌的御河。」
天耀帝呼息漸重,雙頰變得潮紅,他的眼圈也漸漸紅了,額前大滴大滴出著豆子般的細汗。林語婷亦是一步三搖,清秀的小臉滿面通紅、壓倒桃花。
她只覺每一次呼吸像是透著一股子水氣,吸進去的全是溫漉漉堵得滿心滿肺的潮水,而非是那股子清流的氣息。
「這風水牆,你看——」
她開始呼吸困難,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抬起纖細的手臂搖搖晃晃指著漢白玉鏤雕的風水牆。
那汗白玉鏤雕的風水牆通體潔白,九龍浮屠張牙舞爪、活靈活現,以夜明珠鑲嵌的龍珠時隱時現閃爍著詭異綺絢的光芒。
當中有一額匾以純金打製,手書「九五至尊」四字。
天耀帝見了場景「撲通」一聲連忙跪下了,他恭敬的向風水牆磕了個頭喃喃道:「不孝子今日帶著心中的疑懼驚擾父皇長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