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命中注定
「不都看到了麼？皇上，您滿意了？折磨一個人，不是令她遍體鱗傷，輕易而舉便擊碎了一個人活在這痛苦世上唯一的夢想！」
夢想！長了翅膀的夢想！天耀帝剎那失神！卑賤如她，被人操控於手中，居然還會有夢想！他抬了抬蠶眉，倒是他，堂堂一國的皇帝，從來不知夢想二字為何物！！！
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天耀帝算不算是可恨的可憐之人！？
「你只不過是換個花樣在侍寢，你便覺著痛苦。比起在天牢中你的父親，日日要忍受各種酷刑，他都還不想死，還篤定的相信你一定會救她，怎麼？就了那虛無的情愫，連林兢遠你都要放棄？」
林語婷眨了眨眼間，天耀帝真是連她想死都這麼有把握將她堵在黃泉路上。
「殺了我，你殺了我，拿我的命，換我父親的命，換我弟弟的命！！！」
「死人的命永遠不比活人的命來得有價值，特別是你這樣一個賤婢。」
她絕望了，真的絕望了，再無恥、再骯髒、再齷齪她都要在這污淖的錦宮苟延殘喘掙扎下去。
「林語婷，你覺得趙無忌很在意你麼？不如你跟朕賭上一把，他是否果真如他說的那般好聽，只是在意你。」
「不賭，我不賭，不賭——」
林語婷死死摁住耳朵，她不要聽，不要聽，不要連最後一絲幻想也被天耀帝撕得粉碎。
「你必須賭，睜大你的眼睛看清什麼才是真，什麼才是人心！！！」
「至於籌碼，朕，一定不會令你失望。」
「皇上又要拿什麼來要挾奴婢？奴婢如螻蟻一般卑賤，除了奴婢父親這麼一條性命，奴婢一切的一切都被您撕的粉碎……」
林語婷強打起精神，半坐起身，有氣無力，像是說給天耀帝聽，又更像是自言自語。累極了，真的累極了，累到連多說一句都是那麼力不從心。
為什麼她已淪落到這般田地，天耀帝還不肯過她，為什麼！！！
「不要怨朕，要怨就怨你有一個禽獸都不如的父親。」
許是不想看到她這幅苟言殘喘的樣子，又許是既然將她捲了進來，不如跟她說明白了。不不不，怎能跟她說明白！若是跟她說明白了，他又何必費盡心機明裡暗裡設計她。
可不跟她挑明了，她失去了鬥志，遠遠達不到他想要的效果。
「不許你這麼污辱他！！！」
林語婷跳了起來高聲尖叫道：「我父親是清官，為官二十年兩袖清風，若非遇到皇上，我們林家又怎麼可能淪落到這般田地！！！」
「這麼說來，你是口出狂言，說朕是昏君了！！！」
天耀帝原本正在為是否告訴林語婷真相而糾結，這下可好，他只稍稍待時了那麼片刻，她就這麼守不住，鬥志滿滿衝他一陣狂吼。
她或許很聰明，可她終究太衝動！
在這一點，比起老狐狸林兢遠，她太不像他的女兒了。
「昏君？」
林語婷一愣，隨即放聲大笑，她到底是那般在意林兢遠的生死，即便是話到了嘴邊，她還是咽在喉間，字裡行間找不到昏君二字的蹤影，可無不充滿指責與抗議。
「奴婢可不敢這麼說，皇上這麼想難道心中有鬼？」
「小賤人！！！」
天耀帝抓住林語婷的下巴，目露凶光，這一次林語婷勇敢的對了上去，亦是惡狠狠的「回敬」著他：「你作踐我我無力反抗，可你不可以侮辱我的父親。」
「那讓朕好好污辱你如何？」
天耀帝銳氣的目光抖然一變，邪魅的含住林語婷慘白如花瓣一般柔軟的小口，狠狠一咬，吮吸著溫吞腥鹹的鮮血。
她想要反抗，奈何他緊緊禁錮住她纖細無力的手腳，他將她拖到明黃的銅鏡跟前，冷笑道：「看過《宋太祖幸小周後》這幅春宮麼？」
「在卑鄙無恥的春宮我都被你調教過了，又何須再看這麼一幅藏頭露尾的春宮！！！」
「很好！你真是越來越下賤，越來越口無遮攔，朕喜歡你這樣。」
天耀帝先是驚訝於林語婷態度的驟變，她原是生不如死，百般不情願的。這下可好！她真豁了出去，恬不知恥的樣子倒教他有些忙亂了。
「讀聖賢書，行禽獸事，滿朝文武，俱是一群披著羊皮的惡狼。你以為你父親林兢遠就是獨善其身的好人麼？」
銅鏡裡明黃的倒映像渡著一層金粉，赤澄相對的兩人，奇形怪狀的交纏在一起，如翻滾在黃沙瀰漫的天邊，將琉璃世界徹底遮了個昏天黑地、日月無光。
天耀帝喘著粗氣：「朕會讓你親眼見識見識你心目中的崇高的父親是怎樣露出醜惡的面孔的！！！林語婷，將來後悔的時候別怨朕沒警告你！」
「這就是皇上所謂的籌碼——」
她息微的聲音漸漸湮沒在他強烈的撞擊聲中，如翻滾的水泡，很快沉了下去。
直待高庸才吊著嗓子在外頭叫喚道：「皇上，是時候了，皇上，大臣們都等著您去上朝！」
天耀帝終於鬆開了她。林語婷拾起散亂於地的衣衫快速走到銅鏡之後，如果可以，她真恨不能撞了上去，他對著鏡子又一次污辱了她。
「你過來。」
他並不打算放過她，他將她拉到他的懷抱中握著她小巧的肩頭，對著鏡子裡她抽泣的小臉溫存道：「你真是冰雪聰明，籌碼就是朕親眼讓你目睹聖人是如何淪為禽獸的。」
「皇上，外頭大臣們都還跪著。」
「滾，讓他們等著。」
高庸才只得乖乖閉上嘴，一揮拂塵吊著尖銳的嗓子傳話道：「皇上御體違和，著臣工們於朝房候旨。」
南書的太監們自是一溜小跪，一個連著一個將聖意傳了出去，只是在傳話的間中，不論是高庸才還是小太監們心內都暗暗稱奇，只要是林語婷在天耀帝身邊，她就有辦法讓皇帝行事反常。
天耀帝雖然性格脾氣古怪，高深莫測，喜虐待侍寢宮女，但於朝政是從不曾疏忽的。
皇帝為了一個小小的伺候筆墨的宮女稱御體違和，除了寵幸還能作甚！最會望風向的太監們心中自是有數，打是親來罵是愛，不管這林語婷如何下賤，至少她引起了皇帝的注目，是悲是寵，如今倒是越來越看不清了。
想到這裡高庸才很是煩燥，他轉著眼珠好一陣沉吟，這才叫過身邊的心腹小太監耳語一番道：「可聽明白了。」
「聽明白了。」
「見了琳妃娘娘可別都忘了。」
「是。」
望著小太監遠去的身影，高庸才忍不住捧起茶碗，揭了茶了茶蓋冷笑道：「嘿！這下可熱鬧了！有好戲看了。」
他吹了吹茶浮，正要喫茶，天耀帝隔著簾幕叫道：「去將朕的七寶取了遞進來。」
「七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