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你不是救世祖
來到前院，入眼所及仍是一派如先前的繁忙景象。我微皺了眉，有些奇怪：先前明明是在往屋內安置物件的侍衛們，怎的現在卻是在向外搬東西？
在他們身邊，呆立著一幹不知所措的驛館衙役。領頭那個頭髮半白的驛承，正苦著張臉，拉著那侍衛頭領，不知說些什麼，讓那侍衛也一臉犯難神色。
如今見得我來，那侍衛頭領如遇救星般快步上前：「莫姑娘，您來得正好，快去看看王爺吧!」
「這是怎麼了？」我在這兒，都是用莫言的名字，所以那些侍衛一向稱為莫姑娘的。
可我此刻自己也是一頭霧水，搞不清狀態。本也無心管他人的閒事。只是想到那個驚人的猜想，本也要去見衛逸的，才隨意的問問。
「也不知是小人哪兒伺侯不周的，王爺入住後，才問問了近日的情況，便突然下令，讓這些都已安置進屋的侍衛爺們全部出來，說是要到野外扎帳住去!王爺這一出，可比直接責打小的還令人難受!」
那個年近半百,頭髮花白的老驛承苦著臉，搶著敘述著。
我心裡莫名一鬆，緊接著便更覺揪心。
原來，注意這種種異兆，猜到那個可能的，也不只是我一人。
也是，只要前世有過那樣經歷的人，對於眼前這種種跡象，總會敏感許多。
「其它，王爺也不是故意給你難堪,不管怎麼，你們一定要先照王爺的意思辦!我去見王爺!」扔下這話，我頭也不回向主屋走去，至於老驛承的面子之類的小事，我是顧不上了。
「王爺現在驛站外了!」侍衛頭領緊緊的補上一句。
我點點頭。想來也是，如果猜測那個後果，想來是怎麼也不敢，也不會再在屋裡住了吧。
出得門來，便見得那個在負手背立的修長身影。
周圍並沒有其它人，想來是因他突然的決定，而各自忙亂去了。
只餘他一人，獨立月下。一襲素色白袍，繡著掐金絲線地暗紋圖案，映襯著月色，泛著淡淡而柔和光，那個金冠束髮的少年，此刻渾身散發著淡定而優雅的氣息。
雖然心情沉重，我卻不得不承認，此情此景此人。完美似一副畫卷!
不由放輕了腳步，怕自己的到來驚破這美夢。然而，衛逸已有覺察,回頭淡淡的望了我一眼：「你來了!」
「嗯!你也認為是……」那兩個音符在已在唇邊，卻不敢輕易出口。
前世那一次震憾全世界的慘劇——汶川地震，讓我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脆弱無助。當時我正出差四川成都，那一刻來臨之時，我正在街頭，當下便覺腳下空蕩蕩的。使不上力，站立不穩，而腳下，咆哮著沉悶地異響，似有什麼洪荒怪獸自沉眠中復甦，欲破地而出。
筆直的公路出現細細的裂縫，林立高樓如醉酒之人猶自左右搖晃，驚慌的人群發出助徒勞的尖叫。如無頭蒼蠅般四處奔跑，躲避著高空墜物。人似乎從來沒有如此脆弱過，哪怕只有指甲蓋那麼大物件，加上高空加速度，也可能成為奪人性命的凶器……
記憶的閘閥瞬息被打開。那一段噩夢的時刻，雖然在後來官方公佈地僅有幾十秒時間，但對於當時身處其地的我輩而言，是生與死的距離……
而當時。自己身處的所在。萬幸尚不是在震中。
其後，通過電視、網絡。看著那不斷攀升的，每一個跳動上升地、冰冷的數字，便代表一個鮮活的生命，消逝。
也就是那時，我才第一次清楚的意識到，生命，原來是這般脆弱與無常。
「不知道!」衛逸微閉了眼，緩緩說道。
這樣答案，也並不意外，縱然看到那麼多警兆，我地心，仍是七上八下，不敢斷言的。
那一場突來的災難之後，除了關於那場地震的相關報道，還有的，便是鋪天蓋地的防震知識。劫後餘生，驚魂未定的人們，瘋狂的尋找一切真地、假的，關於可以預先地震預知的報道。
專家的，民間的，各種關於預防地震的貼子不論真偽如雨後春筍科技般爭先恐後的冒出來了。
網絡，本就是一個充斥真假虛無，鮮花、謊言的虛擬世界。
然而，最終官方公佈地消息卻是縱然以前世那樣地種種科技儀器手段，仍沒有人或哪個國家敢真正誇口，能真正預測地震的發生。
只不過，模糊地提醒，若出現有某些徵兆，便有可能是地震前兆。
那段時間，網上流傳著「專家不如癩蛤蟆」等等傳言被傳得沸沸揚揚。
雖然這樣的那樣的說法未經證實，但，有一點，是被世人公認的：某些動物，對於災難的預知能力，的確比如今過度依賴各種科技手段的人類，敏感得多。
這種現象，在那個自認科學技術飛速發展的前世，也無法用完全用科學作完真正完美解釋的疑雲。
如今，看到這麼多動物異動的警兆,我的心，早被懸到嗓子眼。
「可是……你不也讓人在野外安營了嗎？」
「總要預防萬一吧!無事則罷，有事，至少野外空地會安全一些吧!只要，這兒不是震中心!」衛逸的語氣緩緩的，帶著那種深深的的無奈：「等營帳弄好了就休息吧，在野地裡，我們應該不會有事的!」
「等等!你的意思是，不打算管這事，那這一郡的人，你不打算救？」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衛逸剛才的意思似乎是說我們不會有事就好!可這是地震，一旦來臨，波及危害的，並不僅是我們這一群人而已。
衛逸淡淡的掃了一臉驚異不平的我，眼中卻滿滿的嘲諷意味：「怎麼管？怎麼救？就這麼紅口白牙的去告訴所有人，這兒會發生地震？誰信？」
夜涼如水，衛逸此滿是嘲諷意味的話，卻比這寒夜更冷。
你敢肯定地震一定會來？震中在哪？震級多少？你又怎麼知道它會在什麼時候發生？也許……也許還要等上多日，也許……就在下一刻……」
狂風驟雨般的疑問宣洩而出，衛逸卻突然一停，微閉了眼，掩去眼中的浮出的軟弱無無能為力的痛楚!深吸了口氣，藉以平復激動的情緒，再次放緩了聲音：
「別太天真!這世道，本就有太多無能為力，有些事，縱然能預知又如何？天災之怒，誰能相抗!能自保已是萬幸!，莫言，你我皆凡人，不、是、救、世、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