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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03章 歷史名人 文 / 讀史書的狼

    第103章歷史名人

    眾人等了片刻,卻見秦允明用一種驚訝的目光直勾勾的盯著宗澤,並沒有像蘇迨那樣行禮,不由奇怪了起來。

    「大郎,你這是……怎麼了?」蘇迨連忙拉了一下秦允明。

    宗澤也很是好奇,不過他性格爽快,從不計較什麼細末之事,反而笑呵呵的打趣道:「小郎君,莫不是我臉上有一隻蟲子嗎?」

    秦允明這才收回神來,連忙賠禮道:「是晚生失禮了。原來您就是宗汝霖宗老前輩,在下在杭州就聽聞了您的大名,今日不期相遇,一時驚訝,所以失態了。」

    宗澤今年剛剛上任龍游知縣,在此之前從沒有去過杭州,壓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聲名遠揚了。他摸了摸自己的鬍鬚,怪道:「我又不是秦少游,哪裡會出名了呢?」

    秦允明連忙說道:「元佑六年,宗老前輩應試時所作一篇策論,一針見血道出時政弊端,不可不謂是大快人心!」

    他頓了頓,接著歎息了一聲,又道:「其實當年以宗老前輩這篇策論,本應獲得進士及第的名份,卻無奈朝中審官不能接受這篇策論的直言,最終將宗老前輩勘定為同進士出身。如今但凡讀過宗老前輩這篇策論的士子,皆為宗老前輩鳴不平呢!」

    在場諸人都有些驚訝,這少年小小年紀竟然就開始鑽研策論了?

    秦允明本來只是為了圓自己的話,所以翻箱倒櫃拉出了一些歷史知識來。不過他所說的確有其事,宗澤八年前參加進士試,以其成績本應該排前當年前十,只可惜當時執政的革新派對其充滿批評時政的文章不滿,將名次排在了榜單最後一名。

    他看到眾人都對自己剛才所言感到驚訝,連忙又補充了一句,道:「晚生開春之後,便有打算前往京城報考太學,因此這段時間一直都在潛心研究歷來科舉的名篇。」

    聽到這番解釋,蘇迨總先理解了過來,他呵呵笑了笑,說道:「大郎此話不假。世叔,宗相公,也許你們還不知道,大郎如今在杭州名聲大噪,已經是一位小才子了。我能與大郎相識,正是仰慕其才學,特意前往杭州一會。」

    「哦?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呀,秦大郎少年好學,當屬我大宋之幸呀!」宗澤哈哈大笑了起來。

    站在宗澤身旁穿著樸素青衫的一位弱冠青年也呵呵笑了笑,說道:「那等下可要向秦大郎請教一番了。」

    秦允明謙虛的拱了拱手,笑道:「晚生豈敢呀!」

    宗澤不等秦觀介紹,搶先對蘇迨和秦允明介紹了一下這位弱冠青年,道:「這位是無錫李綱李伯紀,在無錫縣也頗有名氣,如今已經有好幾篇膾炙人口的詞作流傳於世呢!」

    秦允明不由又一愕然,今天還真是幸運了,一下子認識了日後的兩位抗金名臣。這位李綱論資歷自然比不上宗澤,北宋時期也並無多大作為。但是到了南宋自從宗澤去世之後,朝中主戰派的大旗就由李綱肩負了。如果說宗澤是第一代主戰派領袖,那麼李綱便是接過宗澤衣缽的第二代主戰派領袖。

    此時的李綱還只是一位年不過弱冠的少年,僅僅比秦允明大三歲而已。他向秦允明和蘇迨拱了拱手,笑著說道:「幸會幸會。」

    蘇迨、秦允明同樣也向李綱行了禮。

    秦觀笑著又介紹了最後一位穿著綢緞襖袍的青年,說道:「這位是衢州從政葉夢得葉少蘊,其祖父正是鼎鼎大名的葉清臣葉老先生呢!」

    葉夢得與葉清臣都是宋朝的名臣,不過葉夢得仕途發跡時已是南宋初期。葉夢得少年時曾經拜在蔡京門下學習書法和文學,直至兩年前登科之後,才外調任職。

    後人對葉夢得的評價褒貶不一,有人以為葉夢得的才學可以與中興四文臣同列。但是也有人認為其在宋徽宗繼位後調入京城,與蔡京攀附交厚,之所以能夠仕途高展,全是仰賴了奸臣蔡京的提拔。

    不過歷史的真相是什麼,誰都不知道。但是縱觀所有史料,並沒有發現葉夢得有什麼作奸犯科、貪贓枉法的事跡,也並沒有因為與蔡京關係甚密,而仗勢欺人、排除異己的勾當。非但如此,在南宋抗金的大局戰場上,葉夢得從始至終都是積極為前線將士籌備糧草、軍餉,在後勤方面給予了極大的支持。

    秦允明對葉夢得的印象不算壞,身為名臣之後、文人世家,此時葉夢得的家境非常不錯,可是卻依然願意大老遠從衢州跑到處州,與秦少游等人交往,可見其當屬是豁達之人了。從另外一方面來說,既然秦觀願意與葉夢得交好,那自然是知道葉夢得是一個品性不錯的人。

    「原來是葉相公,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呀!」秦允明向葉夢得拱手,語氣十分熱情。

    「小郎君,你又認識少蘊了?」宗澤有些奇怪的問道。

    「在下倒不記得與小郎君有什麼交往呀,哈哈。」葉夢得撫了撫鬍鬚,笑呵呵的說道,對於秦允明那一句「聞名不如見面」同樣有些不解。他可不比宗澤,當年一篇策論引得一時爭議,真不知道秦允明又渡讀過自己什麼文章了。

    秦允明不疾不徐的念了一闋詞:「小雨初回昨夜涼,繞籬新菊已催黃,碧空無際卷蒼茫。千里斷鴻洪無目,十年芳草掛愁腸,緩歌聊與送瑤觴。」

    葉夢得一怔,隨之失笑了起來,道:「哎呀呀,這篇拙作都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小郎君怎麼會有興致讀過呢?」

    秦允明先前所念的詞名為《浣溪沙?重陽後一日極目亭》,正是葉夢得青年之時所作。他在二十一世紀多讀了一些課外書,有幸記得了這一篇,此時此刻念了出來真正恰到好處了。

    他哈哈笑了笑,說道:「晚生雖然年幼,卻對詩詞歌賦頗有深愛,當然這也許正是受了堂伯的影響了。晚生斗膽自稱一聲同道中人,這幾年一直搜羅當時名篇鑽研學習,自然也將葉相公包含在內呢。」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又向一旁李綱說道:「除了葉相公之外,其實晚生也有幸讀過伯紀兄的幾篇詞作,同樣感觸頗深呢。」

    李綱此時正值少年,年輕氣盛,他剛才聽秦允明讀過了宗澤的策論,又讀過了葉夢得的詞作,唯獨對自己的作品一點不瞭解,雖然自己性格不算小氣,可內心之中仍有幾分尷尬。

    此時他見秦允明說讀過自己的詞作,不由心情大好,連連問道:「在下久居無錫,雖然偶作了幾篇拙作,但不過是寓居怡情之作罷了,大郎在杭州豈有聽說過?」

    秦允明知道李綱最著名的詞作,是以歷史上有名帝王的功績為背景,所撰寫的八篇敘事詞,分別是《水龍吟,光武戰昆陽》、《念奴嬌,漢武巡朔方》、《水龍吟,太宗臨渭上》、《念奴嬌,憲宗平淮西》、《雨霖,明皇幸西蜀》等等。

    這是這幾篇名作作於什麼時候,他卻不敢肯定。以李綱現在這樣年輕的年齡,應該不會有那麼深厚的功底。

    因此,他一時不好拿定主意,最終只好隨便將自己腦海裡記得的李綱其他詞作念了一篇出來,道:

    「物我本虛幻,世事若俳諧。功名富貴,當得須是個般才。幸有山林雲水,造物端如有意,分付與吾儕。寄語舊猿鶴,不用苦相猜。

    醉中適,一杯盡,復一杯。坐間有客,超詣言笑可忘懷。況是清風明月,如會幽人高意,千里自飛來。共笑陶彭澤,空對菊花開。」

    一首詞念罷了,秦允明倒有幾分忐忑不安,如果這首詞不是李綱年輕時所作,那必然會鬧出一場笑話來了!

    李綱聽完了秦允明所念的這闕《水調歌頭》,雙眼頓時冒光,欣喜道:「秦大郎竟讀過這篇詞,真乃在下的榮幸了。說來慚愧,這首詞乃兩年前所作,那時在下尚且幼稚,斗膽以禪機為靈感,身為放肆的寫下了這篇詞。如今回想起來,都有些不堪入目,只怕叫人笑話呀!」

    秦允明鬆了一口氣,自己所知道李綱的作品除了那幾篇帝王系列之外,就僅僅只剩下這一首,好歹還真讓自己給蒙對了。

    他笑著說道:「伯紀兄太謙虛了,伯紀兄兩年前就這般深奧的思考境界,當真是天生奇才,小弟自愧不如呢。」

    李綱哈哈笑著推辭了一陣。

    秦觀這時對秦允明的印象大有不同,他以前曾在錢塘縣秦府住過很多次,對於這位秦大郎也是見過的,可是以前這位少年怎麼看都像是紈褲調皮之人,然而數年的不見,竟發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了!如今秦大郎不僅僅彬彬有禮,更是閱讀甚廣,在座自己的幾位好友的文章竟都有記憶,真是了不得!

    其實秦允明自己也沒想到,偏偏秦少游暮年之際還能與這些未來的名臣交往,這些未來名臣的故事自己恰好都略有所知,因此才有了剛才的一番闊談。

    眾人見秦允明少年博學,又知道蘇迨乃蘇東坡的二公子,都感到十分榮幸。

    在相互介紹完畢之後,秦觀邀請大家在石亭落座,熱情的閒聊了一陣。

    經過深入攀談,蘇迨與葉夢得很快就熟絡了起來,因為葉夢得的母親正是蘇門四學士之一晁補之的親妹妹。秦觀之所以與葉夢得結識,其實也是因為這層關係。

    不過因為已是正午時分,眾人並沒有交流多久。

    宗澤雖然是文人的身份,卻有一副武將的性格,向來是不拘一格。他與秦觀對弈了一上午,肚子早就餓了,於是大大咧咧就叫嚷了起來:「不妨咱們先找一些吃食來,邊吃邊談豈不更好!唉,小郎君,你那兩個僕從手裡擰著不少東西呀,不介意就捨一些來給我們吃了吧!」

    秦允明微微有些尷尬,說道:「這些都是年貨。年關將近,晚生擔心堂伯遠居在外,沒有功夫置辦這些物什,因此特意代為籌備的。」

    「哦?大郎你還真是有心呀。」秦觀甚是感動的說道。

    他被貶至今已經是第五個年頭了,孤苦伶仃一個人,每逢佳節自然家倍思親。如今秦允明與自己伯侄關係,人雖小卻這般考慮周到,如何不叫人親切?

    他因為心中感慨,雙目不由有些泛濕,伸手拍了拍秦允明的肩膀,又說道:「當年老夫住在你家時,你年約十歲,你可知我最常見你所作何事嗎?」

    秦允明能感受到秦觀語重心長的一面,不過他確實記不起來了,只好搖了搖頭。

    秦觀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老夫最常見,就是你與縣城其他富商子弟一起玩泥巴、掏鳥窩,並且每日最少要掏三個鳥窩呢!那時老夫曾向你父親說過,如此年齡該好好讀書才是,並且還送了一本《詩經》給你,哪裡曉得,你這壞小子第二天把《詩經》攜到湖邊燒火烤肉去了!」

    眾人聽到這裡,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秦允明陪笑了一陣,他知道自己以前是什麼德行,不過卻沒想到與秦少游還有這樣的軼事。

    秦觀笑罷了,又道:「常言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此言確實非虛呀。今日再見大郎,依然大不如前,成為社稷棟樑指日可待呀。」

    「少游老兄,你果然是老了,咱們交情也不止兩三年,以前從未聽你提起還有這樣能幹的侄兒呢!」宗澤扶須笑道。

    「是呀,是呀,只怪老夫以前未曾看出大郎的苗頭,只當是尋常少年看待了,因此不大放在心上。」秦觀搖頭歎道,再次慈愛的拍了拍秦允明的肩膀。

    宗澤再次把目光移向了王全和華安手裡的年貨,看著那些紅彤彤的臘肉,忍不住砸了砸舌頭。他向秦觀說道:「少游老兄,你不會捨不得請咱們吃頓飯吧。」

    秦少游哈哈笑了笑,說道:「哪裡的話?既如此,那咱們就現取現作好了。」

    宗澤大喜,立刻跳了起來,說道:「好勒,我去拾柴火。」

    李綱笑著說道:「既然今日高興,那由在下去山下買來一盅酒,還請諸位前輩一定要等在下回來呀。」說完,轉身就要步出石亭。

    不過葉夢得有些疑慮,他並不是第一次與眾人聚餐,可是往日只是吃一些素食,不曾這麼明目張膽的開葷呢。

    「諸位,此處可是佛門聖地,咱們佛祖眼皮下開葷,會不會有辱清修呀!」他提醒的說道。

    宗澤和李綱都停下腳步,兩個人都猶豫了起來。

    秦少游點了點頭,說道:「少蘊所言極是,看來咱們還得下山去才行。」

    宗澤有些不痛快道:「這也太麻煩了吧,咱們就偷偷一次,又不是什麼大事。更何況這後山離寺廟甚遠,最多只能算是佛門邊緣之地,不算是佛門聖地吧!」

    秦允明是無神論者,他覺得堂伯一把年紀了,上山下山太難為他老人家了,於是支持宗澤的觀點,說道:「宗老先生所言極是,晚生以前見過一個邋遢和尚,非但不守清規戒律,相反還到處乞討酒肉來食。這個和尚說過一句話,道是『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晚生聽過之後只覺得這句話不可不謂是一番新的佛法道理呢!」

    「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據傳是南宋著名雲遊僧人濟公所言,當然濟公現在還沒出生,只能假借一個邋遢和尚代替了。

    「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這話好,這話妙呀,哈哈!」宗澤樂了起來。

    「在下也覺得是,不妨咱們僅此一回、下不為例好了,若真要上山下山,只怕真是太過繁瑣了一些。」李綱連連說道。

    葉夢得請示的看了秦觀一眼,秦觀略略想了想,只好笑著應了道:「如此也好,反正大家今日高興,索性就痛快一回,其他瑣事不需多想了。不過還真是要記住,下不為例呢!哈哈!」

    於是,眾人開始忙碌了起來,宗澤和葉夢得主動去拾柴火,蘇迨陪著李綱一起下山去買酒。至於秦允明,自然招呼著王全和華安,將所帶來的年貨整理了一番,挑了一些做為今日正午的伙食出來。

    秦觀則在一旁看著秦允明帶來的年貨,時不時出聲告訴秦允明什麼人愛吃什麼東西,讓秦允明儘管都挑出來,不必顧慮自己了。

    挑好了午飯的食材,秦允明又讓華安去找餐具,讓王全去打水來清洗食物。

    眾人忙得不亦樂乎,兩刻的時間過後,宗澤和葉夢得兩人在後山就地拾了一大堆柴火,差不多夠了,便在石亭子外面的空地上開始搭建篝火,以及用棍子穿插食物準備燒烤。

    秦允明一見宗澤就是老手,三兩下子就把篝火搭建完畢還點燃了起來,而葉夢得顯然在家裡養尊處優習慣了,折騰了半天都沒能把一隻風乾的整雞穿上棍子。最後宗澤向葉夢得擺了擺手,讓其退到一邊去,他自己親自動手,不一會兒就把所有食物都串好了。

    一邊燒烤,一邊等待李綱和蘇迨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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