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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情海潮汐 第十四章 君子佳人終逍遙3 文 / 慕流雲

    第十四章君子佳人終逍遙3

    猜到自己病得不輕,卻沒想到,他已經不眠不休的守了我兩天。這兩天中,最煎熬他的,怕不是疲憊也不是睏倦,而是對我的擔心。

    心間有暖泉淙淙流過,我輕輕扣住他的手,似有千言萬語,又不知如何表達,哽咽良久,只道了句半調子詩:「竹葉易荒天易老,君子多自惜!」

    他會心一笑,合了雙掌,將我的手捧在手心,深情望著我,應了句:「青山長在情長存,佳人勿相離!」

    天衣無縫的對句,他與我,當真是相知之人。地老天荒,我們只願深情長伴。

    晨光靜好,心意交融,他情不自禁,竟不避諱有旁人在場,吻了我的指尖。

    我亦望他望得癡了。

    青碧竹下,他雅逸的輪廓如此清晰,每望我一眼都含著無盡的疼惜和甜蜜。有他這樣伴著,人生何其美好。縱然遠霧如仙,我也只念戀眼前這一道風景,百看不厭。

    所謂只羨鴛鴦不羨仙,便是如此了吧。

    在我與他繾綣對望之時,白采衣已經備好了毫針,要為我布針調理,以助我早日康復。我見了那些長針,初有些怕,宸嵐便伸出手來,讓白采衣一針穿透了他的掌心掌背,以令我放心就醫。

    這些針扎入穴道還真是不疼,尤其是右耳下有一處穴位,隨著白采衣將針插入並輕輕捻轉,我便覺得有種舒服的感覺向週身輻射,不禁打趣道:「這處扎得好,白姑娘快多幫我扎幾次吧!」

    他們三人即呵呵輕笑。

    白采衣道:「不瞞小姐說,這個穴位呀,可是一個要命的穴。雖紮著舒服,卻只有治病時才偶爾使得。若日日都扎,時間久了,會損害人的腦絡,後果不堪設想!」

    我明白各門有各門的學問,不知則不多言,只聽了便是,並未接腔。管這些針是要命還是救命的,有宸嵐在身邊,我只要安安心心享受這一段難得的韶光就好。

    靠著華淳的醫道和白采衣的獨門針技,我的身體日漸康復,呼吸時不再痛如抽劍了,只是斷不了咳嗽之症。華淳說,這咳嗽要慢慢調理了。我心下卻明瞭,這就是所謂的後遺症,一生都難以痊癒。

    身體好了,話也多了,我和白采衣常常交流,談詩詞,論歌樂,聊情感,品人間世故,居然諸多見解一致,漸漸惺惺相惜,又由惺惺相惜而生金蘭之情,成了閨中密友。

    有時見宸嵐對我輕憐疼惜的照顧,她眼底會流過難言的落寞,卻從來沒有恨怨,反而時常抿起嘴角,露出羨慕的微笑。又是一份默默無言的受。我倒希望,她和宸嵐會有姻緣。姜曦月潑辣任性,與宸嵐難以投緣,宸嵐枕邊,應當有個懂得疼惜他的人。

    我饒是想做那枕邊人,卻自知沒那福氣。這山上的日子,恐怕就是我們最後的快樂回憶。

    山頂住的人不多,除了宸嵐和我,再就是華淳、白采衣、宸嵐的兩個心腹易山和易水,以及纖雨和另外三個侍女。當日,宸嵐以一騎馳騁帶我離開皇宮時,見我傷得不輕,便命易山回王府接了華淳等人上山。

    除此,山上還住著一個從不露面的人,宸嵐的師父醉竹翁。

    翠霧山上氣候清爽,風景怡人,又有修剪得十分雅致的小院子,我們這些人分住著幾間不同的院落和竹屋,相隔不遠。晚間各屋燈光亮了,隔著三三兩兩的竹樹,就像一個世外仙境中的幾戶人家。

    夜色朦朧,搖曳的樹枝在窗紗投下會動的畫卷,曖昧的晃來晃去。我駐足窗前,心難平靜,想宸嵐想得癢癢的。

    其實他又伴了我整整一天,一天中,我們一起畫了竹,一起在草坡漫步,一起種了花,還對奕了兩局,晚飯後才分開的。

    我卻這麼快就想他了。

    歎自己,笑自己,又不是情竇初開的少女,還這麼沒出息。

    左右睡不著,我披了件水綠色的軟綢披風,沒驚動睡在隔壁的纖雨,悄然走出房門。月色如此溫柔,清風微拂,蟲鳴聲聲,我信步走在鬆軟的青草上,心中忽爾湧起淡淡的感傷。

    這些天來,宸嵐一直不許我想宮裡的事,說等我病好透了,他自會去處理一切,並且鄭重的告訴我說,不許像上一次那樣犯傻。

    自發現血荷後,他一直以為,我上次突然轉向宸旭,只是為了護他。若知道我身上還繫著那許多放不下的仇恨,不知又會做何感想呢?

    我對他有愧,卻當真是放不下那些仇恨。這些天來,我也曾努力忘記,可是夜裡輾轉時,腦子裡便會出現張媛尤得意與張狂的笑臉。

    宸嵐的婚儀伊始,也就是禁宮火苗初起之時,張媛尤為宸旭誕下了一個皇子。宸旭龍顏大悅,當即就為那孩子賜名宸景,並命人以皇子宸景之名,向宸嵐和姜曦月送了賞賜。

    易山無意間將這些事兒說給了纖雨聽,纖雨又在為我擦身時,無心說了出來。

    乍一聽到此訊,我氣血攻心,烈咳不止,竟又咳出了血。宸嵐知道後又疼又惱,饒是那樣溫潤的一個人,竟當眾斥責了纖雨,並勒令他們一甘,誰都不許再提宮中的事。

    然而,縱然他們不提,我也會去想。

    想當年,宸旭曾無數次的在我耳畔溫聲軟語:「素素,只有你生的孩子,朕才會當他是親生!日後,我們有了兒子,朕就給他賜名宸景。景,日也,照臨天下,咱們的兒子,便是沅朝下一個皇帝……」

    鑿鑿之言猶在耳畔,他卻將那個名字賜給了張媛尤的兒子。可憐我那未出世的孩子,也曾被我默默喚作景兒。

    ……

    宸嵐不許他們向我提起皇宮,怕我為長公主的命案煩惱,卻又怎會想到,我和那皇城有段泣血孽緣。那些痛與仇穿梭在心裡,永遠無法止歇。

    當然,千婉長公主的命案,也確實是眼前我所煩惱的事。那案子在朝野掀起軒然大波,我這個當事人一朝不露面,浪潮便一朝無法平息。

    張媛猶如此陰毒,接二連三的陷害我,必是想置我於死地。

    上一次,我傷去了半條命,飲淚犧牲了與宸嵐的情愛,又險些割腕而死,才換來清白。這一次,她將陰謀設計得更加陰狠、周全,而且我也不打算再傷害宸嵐的情感,那麼,到底要如何,才能替自己洗清冤屈呢?

    宸嵐不許我再為這些傷神,要替我阻擋這些風雨,可我知道,要阻止這風雨,必然會有血的代價。

    心中一沉,舉目望向前方,夜,似無盡的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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