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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路漫漫而求索 第九十八章 文 / 漢宮秋

    第九十八章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黑色心中慢慢地吟道,一道身影逐漸浮現在腦海裡

    很多年前,黑色甫上青城山。那一夜,風輕雲淡,正是一片遼闊暢然的夜景。趁著夜色正美,他獨自一人找了一處孤峰往上攀爬,試圖體驗一下孤崖月色的感覺。然而當他爬上那處絕崖的時候,卻驚見已經有一人立於峰頂。

    一襲勝雪的白衣,一道愴然而立的身影。負劍望月處,是掩不盡的寂寞,道不完的追悔。

    夜風輕拂,明月下,白衣人衣袂獵獵,這本該是絕代的風姿,卻在雲淡風輕中盡數化為惘然情思。

    也許是察覺到了黑色的到來,白衣人仰望天際的眼神收回,看向黑色。那一刻,黑色見到的是無邊的落寞,與黯然的神傷

    想不到很多年後,黑色再一次看到了同樣的神情。

    「為什麼,她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為什麼難道錯了一次,就錯過了一生嗎?」男子癡癡地喃喃自語,眼神悠遠,不知望向何方。他身上散發出濃重的悲傷氣息縈繞四周,到最後竟好像凝聚到了一起似的。

    「當她最需要信任的時候,你選擇了背叛。這句『為什麼』,其實應該問你自己。」嬋衣淡淡的話語卻似最銳利的匕首,狠狠的插進了男子的心中。他渾身一顫,原本的不甘剎那間化為追悔,整個人似乎在瞬間垮掉似的,一雙眸子中再見不到半分生氣。

    夕陽慢慢墜入地面,餘輝將天地映照的一片通紅。四條長長的影子拉在整個大漠中,四種不同的心情與思緒,在這一剎那都進入了無言的沉默。

    晚風捲起沙塵,打著旋兒飄過。黑色靜靜的看著嬋衣與男子,每一個人都有著自己獨特,刻骨銘心的故事。而眼前的男子,無疑曾在生命中犯下了一個讓他追悔至今的錯誤。

    這個世界上,有些錯誤可以彌補,可以挽救。有些錯誤,卻是一旦犯下了,便再無後悔的機會。

    思緒沉浸中,似乎是一刻,又似乎是許久。男子輕聲的開了口,好像是對自己說,又好像是在對別人說:「當她最需要你的時候,你選擇了背叛,如今,你還有什麼資格去要求別人再給你一個機會呢?呵呵呵呵哈哈哈哈」輕微的笑聲越演越烈,最後竟是仰天狂笑起來。就在他意態最為瘋狂的時候,黑色卻輕輕地歎了口氣——兩滴晶瑩,在笑聲中無聲無息的落下。雖然無聲無息,卻也留下了那濕潤的痕跡,一如生命中那許多不可磨滅的傷痕。

    無情總被多情擾,多情卻為無情傷。黑色看著情狀癡顛的男子,再看了看一旁的嬋衣,慢慢地轉過了身去。很多時候,「情」之一字都容不得其他人插手。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箇中滋味,除了局中人以外都是體會不得的。

    當天邊的月牙掛起的時候,男子終於安靜了下來。面上雖然仍舊掛著濃重的悲傷與悔恨,卻已經恢復了冷靜。他看著嬋衣,面上的肌肉牽動幾下,露出了一個歉意的神色:「謝謝你,嬋衣」

    在聽到男子的話語時嬋衣嬌軀一顫,似乎沒有預料到對方會這樣說。定了定神後她反問道:「你不怪我這樣刺激你?」

    「這麼多年沒有結果,其實我心中已經有了答案。」男子靜靜地道:「只是我一直抱著一個或許的希望,生活在幻想中。到今天,這個幻想的泡沫終於破滅了,我也從夢中醒過來了。」

    「你,沒事吧?」感覺到對方的不同以往,嬋衣忍不住關心道。

    笑了笑,有些苦澀,男子沒有回答嬋衣的話,問道:「我現在唯一想問的是——她,還好嗎?」

    嬋衣遲疑了一下,想到「那個人」現在的情況,她不知道應該怎樣向男子說。猶豫的看向男子,迎來的是靜默而堅定的目光。沉默片刻,嬋衣緩緩開口道:「她,很好。」頓了頓,在看到男子眼神中明顯的欣慰之色後,沉緩地接著道:「她現在已經成親了。」

    話音落後,嬋衣不禁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加這麼一句,就說「她」現在很好不就行了麼。然而忐忑的她並沒有看到預想中的情狀,男子淡淡地笑了笑,目光掃過嬋衣,看向遠方:「那個人,一定是一個即使要站在全世界的對面,也不會背叛『她』的人。」

    嬋衣輕輕點了點頭,默然片刻後,她輕聲道:「那個人,對『她』很好。」

    無聲的笑了笑,男子轉頭看向嬋衣:「他強嗎?能不能保護『她』?」

    「很強。」嬋衣突然看了看一旁靜默的黑色:「他們兩個人,有相同的味道。」

    「哦?」男子終於轉過頭第一次看向黑色:「相同的味道?」

    同時間,黑色奇怪地望向嬋衣:「相同的味道?」

    「嗯,很奇怪的一種感覺,很特殊的一種味道。」

    「是嗎?」男子霎時收起了方纔的悲傷與追悔,取而代之的竟是凌厲逼人的鋒芒之氣!他眉頭一揚,猶如出鞘利劍的眼神緊盯著黑色:「你是誰?!」

    黑色輕輕咳嗽兩聲,蒼白的臉上是無懼的淡然:「你,又是誰?」

    聽到黑色的問話,男子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他喃喃道:「原來真的已經過了很多年了我的名字也已經沒有人記得了。」

    「我叫:寂寞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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