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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一步一階 第一百八十三章 動真格的了 文 / 彼人

    第一百八十三章動真格的了

    回到座位上靜靜的坐了半天,驀然間范銘的眼中一亮,猛地站起身來,從書架上找出一疊卷宗來。

    這疊卷宗是他離開開拆司時,順手帶過來的,裡面記載的是往年商稅的一些遺漏細則,這些細則是屬於獨立於朝廷明文規定的細則之外的一些賦稅細則,也就相當於州院的一個獨立核算的小金庫財源。

    由於數額不大,也不需上報國庫,所以也就單獨列於一項,算作是州院吏員的福利貼補,而這份補貼都是由州院中單獨記錄存證卻不列入官方賦稅薄籍之內。

    這份賬目雖然是州院中人眾所默認的,每個曹司都留有一份,但卻絕對不是公開的,范銘之所以能拿到這份賬冊,也是托了在開拆司待過的緣故,而且他手上拿的也僅僅是一個副本。

    思量了許久,范銘決定還是用這個東西去試探下老許,當然,也僅僅是試探罷了。

    想到這兒,范銘便朝外面喊了一聲:「老張!」

    不一會兒的功夫,老張便從外面急匆匆的走了進來,興許是跑得快了些,氣都沒喘勻實,連額頭還帶著一層細細密密的汗,見到他這個樣子范銘不由得笑了,「怎麼,外面忙不過來?」

    「嘿嘿,還頂得過來。」老張用力的喘平實了呼吸,臉上帶著一絲勞累的幸福,說實在的這個月來他可是抖足了威風,平常那些個商賈巨富的掌櫃何曾正眼瞧過他,現在見到他那個不是張九爺九爺的叫,這一切就彷彿像做夢一樣,雖說依舊是累得跟狗一樣,但卻也是王孫貴族人家的狗了,打狗也得看主人不是,也正因為如此在范銘的面前老張愈發的恭敬了起來,「職級,你說咱們曹司這人是不是太少了點,這裡裡外外多少事啊,就咱們幾個人,忙不過來啊,加上對門……」

    老張小心的透過窗戶望了望對面的許職級的公事房,嘴巴動了動想要說什麼卻最終沒有說出來,這細微的動作范銘當然看在眼中,微微一笑,故意裝作沒看見,明知故問道:「對門什麼?」

    老張放低了音量道:「職級,莫怪小的多嘴,如今市易務這一切庶務都是職級在操勞,他人卻在坐享其成,事都是咱們做,將來這考核功績卻要兩個人分,這桃子也摘得太過容易了些吧。」

    范銘心下暗自搖頭,連老張這麼個謹小慎微的人都看不過眼了,看來也不是所有人都在看笑話,也不得不說這個老許也實在是太過悠閒了一些,他在勞心勞力的建設起市易務的架構,老許卻在喝茶逗鳥,似乎將來的吏干考核與他完全沒有關係一樣,也不知道是天性如此還是馮正言有意囑咐他為之。

    不過也是要是時候做出一些改變了,不管怎麼說,這市易務的人也確實太少了,他和老許也才兩個人,加上幾個僚屬,也不知道上頭是怎麼樣想的,什麼事都要親力親為,這樣下去,市易務沒架設起來,自己就得先累垮了。

    「自管自家事,安心做好事,總有人會看在眼裡的。」范銘抬頭往窗戶的方向望了一眼,臨近寒冬,窗台上的兩盆花開得有些蔫巴,但他卻沒有換掉的意思,笑了笑接著說道:「老張,有個差事要你去辦,不過可能會得罪不少人,你可敢應承下來?」

    老張稍稍一愣,隨即用力的點了點頭,「職級儘管吩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赴湯蹈火倒用不著,只是怕有些人會記恨。」范銘朝老張沼了招手,示意他靠過來,一邊端起書案上的茶杯一邊隨意的說道:「你這兩天抽個時間以私人的名義去許職級府上拜訪下,隨便聊聊,就說說今年分潤的事,試探下他的意思。」

    范銘一邊隨意的說著,一邊拿起放在書案上的那份卷宗,翻開其中的一頁,「如今咱們市易務新立,人少,我這邊庶務纏身,脫不開身,許職級吏務稔熟年資深厚,分潤之事當之無愧,今年的比例如何截留就依照許職級的意思辦了,就把這個意思說給他聽。」

    老張越聽越是一臉的疑惑,按理來說這年底分潤比例都是由各個曹司的主事來定,雖說如今市易務草創,名義上的主事馮司錄不管事,但也不會輪到許職級來做主,這范職級打的是什麼主意,雖是心中不解,但老張卻也不敢多問,只是點頭將范銘所說的一絲不漏的記在了心中。

    等范銘說完,老張準備轉身出去,一抬腳又轉了回來,「職級,若是許職級問起來這是不是您的意思,我該如何回答?」

    范銘沉吟少許,眼中閃過一絲狡譎,道:「到時候你看著辦吧!」

    這下老張愈發糊塗了起來,正想要再問問清楚,但一看范銘的眼眉已經是垂了下來,便強忍著將到口邊的話又吞了回去,施了一禮退了出去。

    望著老張遠去的背影,范銘的眼睛不由的再次瞇了起來,這次讓老張去主動試探完全有些出乎了他步步為營的沉穩行事風格,但他卻不得不如此,至於下一步該如何反應卻是沒有一分的打算,以此一記就落了下乘。

    想到這裡,范銘不由心中暗歎了一口氣,都說一入衙門身資登天,但這其中的辛累卻是不足為外人道,步步算計,步步兼營,尤其是像他這樣一個沒有強力靠山的『外來子』。

    這天上午,市易務中倒是沒有外人來煩他,他也樂得安心待在公事房中整理下面牙人傳來的商品信息,好加緊時間制定出一套流程來。

    其間范銘惦記著上次同王融安說過的隋堤事兒,算算時間王稼軒出去轉悠這麼多天該也瞭解了不少,怎麼還回來?心下想著,沒想到中午散衙回家正在吃飯的時候,門房老福頭來報,言說王稼軒來了。

    「王稼軒?」范銘聞言一愣。「怎麼到家裡來了,你沒看錯人吧?」

    「大官人說笑了。我這眼力好得很」,門房老福頭聞言也是一愣,隨即笑說道:「再說王公子以前也是見得多的」。

    見真是王稼軒來了,范銘飯也不吃了,撂下碗起身就往外快步走去。

    還不到府門一半兒的距離,就見著那王稼軒正往裡走。邊走邊左瞅瞅右望望,沒正形兒地樣子跟以前一模一樣。

    「不耐煩在門房等,就自己進來了」,見到快步走來地范銘,王稼軒咧嘴一笑,「我跑了一上午的馬,肚子早餓了,大哥快吩咐飯食」。

    「你小子怎麼跟鬼一樣說來就來了。我還打算去太和樓找你,怕你躲到哪個勾欄坊兒去偷懶了」,看到王稼軒那咧嘴一笑的樣子,范銘就覺得親切,快步到了跟前狠狠給了他一拳,「雖說牙人不是正式的公門身份,卻也代表著衙門,你在外也要注意些。」

    范銘一邊說著,一邊回頭吩咐人趕緊去廚房通知加菜。

    「嗨,大哥你當我還不知輕重呢,這些天我可是在外面竭心竭力,你沒看我都瘦了兩圈了。」王稼軒一邊說,一邊拍了拍那彷彿小了一些的肚子,顧自嘿嘿地壞笑,「中間我還回了趟楚丘,家裡老娘不讓走,我也是沒折呀。這邊我想著大哥交代的差事。想來想去索性今個兒一早留條子從家裡跑了,這會兒啊我娘不定怎麼罵我白眼狼了」。

    「沒事兒。你娘心軟,到時候回去一哄就好了,這兒要是來的再晚些,我輕饒不了你,想來想去還是跑的划算」,范銘說到這裡,勾肩搭背在一起,「我這邊不是沒得力的人麼,只有兄弟你一個,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你不幫我誰幫我?」

    聽了這句話,王稼軒心中一暖,對這兄長他從來就是打心底佩服,但一直以來都是跟在范銘的身後受著照應,如今能夠幫得上忙了當然高興。中午這頓飯兩人吃得份外高興,吃過飯范銘沒問王稼軒這些天在這三府之地調查的公事,只是扯了會兒閒篇兒後,兩人便結伴往州衙而去。

    進了衙門,范銘吩咐上了茶,領著王稼軒在公事房在客座上面對面坐了下來,王稼軒也知道此時是要談公事的時候,收起了嬉皮笑臉,等著范銘發話。

    「稼軒,如何,出去這一趟過癮了吧?」

    「過癮了,過癮了。」一聽范銘說起了平常話,王稼軒臉上的嘻笑又顯現了出來,甚至有些眉飛色舞,「大哥,這次你可真遂了我的願了,亳州、宋州、陳州都跑了一圈,就差宿州沒去了,每個地方都有不俗的風味,嘖嘖,比以前楚丘的日子可快活多了。」

    「你小子別老顧著玩,我交代你的事你辦了沒。」

    「辦了,辦了,哪能忘呢。」王稼軒連連擺手,「大哥,你的眼光還真準,我拿著這市易務的條則在各州一溜躂,連吆喝都不用吆喝,那些個商人就跟蒼蠅聞到了蜜蜂屎一樣,哄哄的圍著轉,不過絕大多數是來套口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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