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我要他的腦袋
「喂，到這時候了你還談生意！」
一向懶洋洋的帕德梅拉也急了，可高競還是沒理她。
「這是應當的，你提條件吧。」
托姆芮絲很爽快。
「第一是我的安全，尼亥爾德王說不定會派人阻止我，靠我自己的力量，可能抵擋不了。」
「這沒問題，尼亥爾德王和他的導師團，會有人阻攔。」
「第二……在雪原上，已經有兩個部族已經奉我為主，雪原要承認他們，不與他們為敵。」
「是說達難山的半精靈，還是那些小侏儒嗎？這需要我去說服長老們，不過只要你能消解這場劫難，我想他們不會不同意。」
「第三……」
說到這，高競看了一眼她身邊站著的托姆加林達，這個獸人正扭曲著臉蜷著身子，應該是在壓抑著巨大的痛苦，看到高競投眼過來，他的面孔舒展開，挺直了胸膛，皺眉跟高競對視著，一副尊嚴被冒犯了的惱怒模樣。
「我要他的腦袋。」
高競指向托姆加林達，後者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咆哮。
托姆芮絲轉頭，看向了這個半邊身子燒焦了的蠻人，然後搖頭。
「托姆加林達，並非我的奴僕，他的生命由他做主，這項要求，得看他自己的意願。」
高競暗道，這可是沒得談了，自己的意願？自己割下腦袋送上來？
「您剛才說，是來拯救我的靈魂的？」
托姆加林達卻冷靜下來了，這麼問托姆芮絲。
「是的，我攔住你，就是給你一個機會。」
托姆芮絲淡淡地說著。
「一個……犧牲的機會，為了雪原，也為了你靈魂的純淨。」
風暴神女的話，讓托姆加林達沉默了。
片刻後，他轉頭看向高競，銅鈴大的眼珠子裡充盈著決然。
「我給你，聖武士！不過我也有一個要求……」
他的臉色舒展開，似乎想通了什麼。
「把我的頭顱交給弗洛爾伯爵的女兒，你們稱呼為黃金鳳凰的那個奧蕾薩，向她轉達我的抱歉。」
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著。
「告訴她，我托姆加林達和他父親一樣，為了信念，願意犧牲自己。」
高競和帕德梅拉對視無語，蠻人……果然是蠻人，不，果然是人。
歎了口氣，高競搖頭。
「我可不會把你的腦袋拿去嚇我的未婚妻，不過你的話，我能帶到。」
「未婚妻」這三個字，終於讓托姆加林達醒悟到了高競的身份。
「我真是笨，怎麼沒想到你就是奧蕾薩的未婚夫，也好，你有資格拿我的頭顱……」
他點著頭，接著就轉身，朝著海法斯神山的方向跪了下來，嘴裡在低低唱著什麼歌，蒼涼而悲傷。
「那是告別族人的歌，我們雪原人從小都會唱。」
站在一邊，托姆芮絲的深邃眼瞳中也升起一股哀傷。
「你答應神女的事，做不到不要緊，但如果你不全心去做，不管我在哪裡，神國還是煉獄，我都不會放過你！」
告別完族人，托姆加林達轉身逼視高競，冷冷地說著。
「借你的劍一用！」
他不客氣地伸手，高競的手握在了腰間那柄噬魂之觸上，接著又挪開了，正要將龍錘之力遞給他，蠻人怒了，這個小動作被他看在眼裡，當成了一種侮辱。
「怎麼？我的頭顱，不配用你的隨身短劍？」
高競無語，也好，這是你自找的。
將噬魂之觸拔出來遞了過去，托姆加林達又看向托姆芮絲，神女看到那柄劍，張了張嘴巴，似乎想說什麼，可又閉上了，只是朝托姆加林達點了點頭。
噗……
和托姆芮絲道別之後，這個蠻人英雄沒有半分猶豫，翻腕回戳，短劍左右透穿他的脖頸，鮮血飆射而出，他的身體沒有一絲晃動，更沒發出半分痛呼。
「接好了，別讓我摔在地上……」
接著他說了這麼一句，再握著劍柄向下猛然劃了一個大圈，喀喇聲裡，頸骨碎裂，皮肉割斷，一顆腦袋咕嚕嚕滾下了脖子，然後被高競用龍錘之力的劍尖挑住了頭髮，懸在了半空。
嗤嗤的血水直飆而上，將周圍的雪地染得一片猩紅，他的身體還直直立著，手臂一鬆，短劍摔落，隱隱見到一縷黑煙夾雜在血水裡飄起。
托姆加林達，就這麼爽利地將自己的腦袋割了下來，交給了高競。
「老兄，希望你在狄尼摩亞那好吃好喝好睡……」
高競撿起短劍，心中默念著。
「那是他必然要去的地方。」
似乎看出了這短劍的來歷，托姆芮絲說了這麼一句，讓高競心虛地抖了一下。
「那麼……接下來呢？」
注意力從托姆加林達的腦袋和屍體上挪開，隱約就聽到混在風雪中的喊殺聲。
「我會在海法斯神山等你，現在，該讓這場無意義的戰鬥停下來了。」
托姆芮絲歎氣。
「雪原的人都會聽我的，可是你身後那朵血薔薇，就得你去花力氣解決了。」
風暴神女臉上還有一絲擔憂，安歌麗妲顯然是個讓她也很頭疼的人物。
「放心，她會聽我的。」
感受著劍尖上懸著的重量，高競點頭，既然收下了人家的訂金，就得開始幹活。
「真的要做了嗎……」
龍鷹上，帕德梅拉還是一副置身夢境的恍惚模樣，聖武士和雪原上的事她雖然有所瞭解，可怎麼也想不到，居然是決定著費恩未來的驚天巨變，而高競沒太多想就插手進去，更是讓她的思緒被幫上了一顆大鉛球，幾乎難以動彈。
「怎麼？你害怕？」
高競的心神也有些搖曳，以習慣而論，他不太喜歡這麼主動地招事，可尼亥爾德王真要做到那一步，那他可沒什麼好日子過了。另外，他總是覺得，尼亥爾德王之所以確信能摧毀神器，隱約也跟他扯得上關係，心裡特別不踏實，不管那個老瘋子能不能成功，他好像都沒好下場。
為今之計，只能硬著頭皮，讓自己來把握整件事情的走向。
「我……我本來只是覺得尼亥爾德王是個瘋子，可現在感覺，你比他還要瘋狂……」
帕德梅拉的嗓子都有些哆嗦，這個傢伙，隨隨便便就敢跟聖武士王作對，將這樣影響重大的事情一手接下，還當是生意一樣訛詐了一顆人頭。
「要退出還來得及，你可以回王都你導師那。」
高競正想派個人去王都聯繫一下大星相師帕森，得罪了尼亥爾德王，不怕他明裡報復，就怕暗中下手，帕森跟尼亥爾德王是多年好友，去找帕森，看看有沒有什麼拖延和緩和的辦法，也算是補救措施。
「退出？你帶著我來到了費恩歷史的大門前，然後就一腳踹開我！？這絕對不行！」
帕德梅拉嚷了起來，高競嚇了一跳，這麼堅決的語調，哪像是帕德梅拉，難道是帕德梅安出來了？
「其他事情都無所謂，錯過了這事，帕德梅安會恨死我的！」
帕德梅拉這麼說著，讓高競鬆了口氣。
「再說了……你不是還要……治療我嗎？」
帕德梅拉低低說道，高競哈哈一笑，摟緊了少女星劍客，龍鷹載著兩人衝破暴風雪，朝著來時的方向飛去，那裡還有個人需要高競治治。
「不准動？小丫頭，張嘴前先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
高丘上，淡淡紅光從安歌麗妲身上飄溢而出，罩住了方圓上千平米的空間，埃希莉絲和那五十名聖堂身上也正閃爍著銀白光芒，正在這紅光之下苦苦相抗。埃希莉絲眼瞳裡更是噴射著銀白熾光，可即便如此，她的身體也在微微搖晃，之前用出的那招卡洛斯坦龍焰擊損耗了她太多力量，現在被安歌麗妲的聖威壓迫，已經有被壓制得跪倒在地的跡象。
銀髮少女倔強的天性讓她絕不肯認輸，鏗鏘一陣搖曳，巨大的鋼鐵羽翼再次伸展而開，將其他聖堂們的力量牽引起來，終於止住了被聖威壓倒的趨勢。
「我的主上說了，你和你的軍團不准動，管你什麼身份！」
想到就是這個紅頭髮女人害死了奧蕾薩的父親，自己的伯父，在雪原山口作戰的時候，還差點害了自己，埃希莉絲就沒什麼好氣。
「啊哈……主上……」
安歌麗妲嘴角浮起一絲異樣的笑容。
「我記得沒錯的話，你是奧蕾薩的表妹，算起來就是那傢伙的小姨子，戀姦情熱，認他為主上了？」
埃希莉絲的小臉一下就紅了，暴怒幾乎奪走了她的心神，戀姦情熱？真是這樣，她還沒什麼好氣的，可這分明就不是事實！要命的是，這反而是她心中的糾結之處。
瘡疤被揭，埃希莉絲惱羞成怒，眼瞳噴吐的銀光裡，開始有橘黃光焰飄動。
「要打？也好，讓他傢伙抱著你的屍體痛哭，那表情一定會很好看。對了，聽說你死過一次，還是他救活的，那就再讓他救一次，也讓我開開眼界。」
安歌麗妲呵呵地得意笑著，心中的惱意卻在翻騰不定。
什麼時候，她血薔薇必須得靠著一張嘴巴，才能在氣勢上壓倒這麼一個小丫頭了？可她卻不得不如此，這個小丫頭跟身後那幾十個銀白聖武士匯聚起來的力量太可怕，連托姆加林達都被重傷，她要對陣這些人，實在沒有太大的勝算，只能先從言語上瓦解對方的鬥志。
更讓她惱怒的是，那個格雷居然不准她揮軍直上，他以為他是尼亥爾德王，能對她發號施令嗎？
「也許……也許就是這個原因，讓他不願意碰我……」
又被安歌麗妲說到了自己最不願面對的事，自己是個死而復生的人，心中頓時又有了異樣的聯想，埃希莉絲的心神有些雜亂，鋼鐵羽翼嘩啦啦垂落而下。
「這是你自找的！」
安歌麗妲再無猶豫，誰敢藐視她，誰敢冒犯她，誰就得付出代價！
猩紅聖光暴漲，眼見就要隨著長劍的揮下，襲向心志正不斷消沉的埃希莉絲，身後遠處忽然響起了一聲慘呼，那是個少女的嗓音，淒厲而尖銳，像是精緻的玻璃瓶被驟然擊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