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地圖慘案
清晨，高競上到甲板，冰冷的海風將身上殘留的銀靡氣息吹走，他下意識地揉了揉腰，接連幾晚都跟法爾緹娜玩船震，小蘿莉的腿力越來越足，昨晚被她那雙長腿夾了大半晚，腰間隱約有了內傷……
「咳咳咳……」
破爛風箱般的咳嗽打斷了他的回味，轉頭一看，眼角直跳。
「我說……艾克諾恩大祭司，您怎麼還沒……死呢？」
那個奄奄一息的老頭，正在船舷邊吹風吐血。離開鏡港已經五天，眼見就要到封地，他老人家還是一副馬上就要翹掉，但似乎能比誰都活得長的詭異模樣，胸口還一直淌著血，讓高競很是懷疑他肚子裡裝了一台造血機。
「只要……咳咳……你不給我吃喝，我肯定會死的。」
老頭一邊說著一邊噴出一團血塊。
「也許……也許是我心中的一絲懷疑，還有一絲期待，拖住了我的靈魂，讓我沒辦法飛昇神國。」
老頭看著高競，那目光讓高競頭皮有些發麻。
「羅妮身上有了變化，我感覺到了，雖然方式可能有些古怪，但我確信，那不是邪神之道。所以，我對勳爵閣下你正走著的道路，也開始有了興趣。」
高競趕緊搖手。
「喂喂……我可……」
他不會是要學著羅妮叩著腳說什麼隨您使用吧，高競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呵呵……我就是想再多看幾眼，幾眼就好。」
看樣子，這老頭沒什麼死志，還巴望著讓他養老呢。
也罷，他總不能真的斷了這老頭的吃喝，然後一張蓆子捲了丟海裡。
不再理會老頭，高競從腰包裡掏出單筒望遠鏡，就在船頭朝前方眺望，這望遠鏡做工粗糙，和上古時代侏儒工匠的產品差得太多，可就是這樣的大路貨，也要賣到上千金幣。高競這部不是買的，本是那個船長的，被他順手黑了。
掃視了一圈，依舊沒有看到陸地，高競很是疑惑。
「尼布拉金，方向對嗎？按航程算，我們應該快到了啊，怎麼周圍還全是海啊？」
那個船長就叫尼布拉金，是個中年的精幹漢子，聽到他呼喚，趕緊湊了過來。
「勳爵閣下，以前雖然我沒到過西海這片海域，但按地圖來說是沒錯啊。」
高競封地位於翡翠海西海岸，所在海域就被稱呼為西海。
接著船長像是想起了什麼。
「十來年前，翡翠海曾經發生過一次海嘯，好像就在西海，難道是……」
見他想說陸地全被海嘯淹了，高競真想用望遠鏡敲他的頭，能把那個半島淹了，那翡翠群島還能剩幾個島？
「陸地！」
桅桿上的嘹望哨喊了起來，順著他手臂指著的方向，高競舉起望遠鏡看去，沒錯，是陸地，但是……
「怎麼是一座島呢？」
高競翻開宗族司給他的地圖，前方那麼大一座島，不可能地圖上沒有吧。
「又一座島！第三座！不會是跑到翡翠群島來了吧？」
高競將地圖跟前方群島般的地形對比著，船長也湊了過來看，兩人在上面找了老大一陣，一起搖頭。
「這地圖……沒問題吧？」
高競忽然心裡發虛。
數千里外，瓦倫丁王國，宗族司辦公室。
「嘖嘖……真是好地方，熱帶地區，彎月半島，海灣包在中間，天然良港！」
一個年輕官員，正攤開一份公文，像是在做覆核工作，可他卻對公文裡夾著的地圖搖頭晃腦起來。
「封地有一個漁村，漁村背後的高崖正好可以修城堡，高崖左右都是大片平緩的丘陵，氣候又溫暖濕潤，正適合開墾成莊園。到鏡港和翡翠群島的航線也很直，商貿便利，跟我那塊夾在王國腹地山溝裡，石頭滿地的封地比，簡直就是天堂啊。那個什麼銀白勳爵，你們也太厚待他了！」
他越說越激動，一臉痛惜地看向同僚。
「為什麼這麼好的半島，居然沒拿出來封賞其他人？」
同僚聳肩。
「這可是王國的保留封地，不是國王親自開口，要求公正處置那個傢伙的封賞，我們才不想這麼早就丟出來呢。」
年輕官員捶桌子。
「公正！公正不等於厚賞啊！」
同僚嗤之以鼻。
「你懂國王說的公正，是什麼意思嗎？不偏不倚！什麼叫不偏不倚？就是不跟別人沾邊！那小子的封賞遭到王國那麼多貴族抵制，國王的意思，就是把他丟遠點！瞧來瞧去，也就那個半島最遠，就算是天堂之地，也要服從大局！」
年輕官員無語，轉頭盯住那張地圖，一臉的憾恨。
「唉！多好的半島啊……」
大黃魚號的船頭，看著前方那一圈群島，高競兩眼發直。
「地圖……錯了。」
船長尼布拉金在一邊小聲地重複了一遍。
「我知道了。」
高競低聲嘀咕著，接著轉為高聲的咆哮，驚飛了一船頭的海鳥。
「我要把宗族司那幫官僚王八蛋都攪成蛋花！膽敢拿過期的地圖糊弄我！」
轟隆……
像是呼應他的氣勢，正在疾馳的大黃魚號猛然減速，狂震連連，喀喇喇的船板磨蹭聲快要撕裂了耳膜。
「擱淺啦——！」
嘹望哨的水手抱著桅桿，扯粗了嗓子喊著。
幾百里外，九月菊號的甲板上，薩裡安一腳沒站穩，差點摔了下去，他腳下是大片血泊，正從幾十具衣著各異的屍體身上汩汩冒出。
把住了船舷，薩裡安看向不遠處那條船，皺眉問身邊人：「沉了？」
勞爾點頭：「鑿了幾十個大洞，沒可能不沉。」
他展顏笑道：「那幫海兔子還以為咱們是商人呢，一心想要靠舷戰，衝上來百多個，沒想到是咱們一個傭兵團等著。」
裡歐捏拳頭：「咱們……可不是一般的傭兵團。」
接著他歎氣：「可惜跑了不少，這些傢伙一下水就沒影了，真不愧是海盜。」
柯林斯不以為意：「茫茫大海，泡在這裡還能活？」
薩裡安搖頭：「翡翠海的海寇，打架本事不行，可在海上活命的本事不小，不能小看他們。」
他憂心忡忡，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妙的前景，「前幾年禁衛軍團不是清剿乾淨了嗎？怎麼現在又冒出來了？」
勞爾腦子轉得快：「這裡太靠南，偏離主要的商貿航線，海盜在這一帶搶劫零星的商船，也不太會引起太大的注意。」
牧師萊恩摸著肚子，咂著嘴，正憧憬著什麼，「旗長他們應該到了吧，這會說不定正在海灘上曬著太陽，烤著魚喝著椰汁，悠悠閒閒地等著我們呢。」
萊恩幾乎全料對了，除了「悠悠閒閒」，另外還多了一條連龍骨都已經撕裂折斷的破船。
啃完一條烤魚，吮了一口椰汁，熱帶的氣溫熏得高競直想脫掉所有衣服，就留個褲衩，可他心中卻是寒風呼嘯。
地圖上的封地，跟眼下的實際情況完全就是兩樣。真像尼布拉金所說的那樣。原本的半島全被海水淹了，變成了一圈群島，大的方圓二三十里，小的就幾百平米一個小山包。
眼下他所在的一座島是其中比較大的一個，以船上看到的輪廓來算，方圓大致接近三十里，周圍隔著幾里到十幾里，還有六七個大大小小的島嶼。
把這一圈整個島嶼加起來算，應該是夠他封地的面積了，但這些島嶼全都是原本的山頭，沒有多少平地，山崖上可開墾不出莊園來。
碧水藍天的熱帶海島，丟在前世的地球，開發成旅遊勝地很不錯。可現在他需要的是能種田的土地，就算零星能湊出一些平地面積，島嶼的交通也限制了人員往來，很不適合積累人口，興建產業。
那麼，就只能再跟宗族司去打官司，讓他們換封地了。
可仔細想想，先不說這來回的官僚程序，自己殺死恩特的案子，雖然有努蒙德斯遮掩，但聖庭再怎麼都會對他摻和到祭司派逃犯這事上心生懷疑，再加上那些叫嚷著「神意人為」的祭司派還瞄著他的小命，要再回王國去，還指不定有多少麻煩等著他。
糾結……
原本高競憧憬得很美，劃出一塊私人海灘，讓法爾緹娜埃希莉絲甚至羅妮、歐蒂爾和米佳等姑娘們全都換上比基尼，享受費恩夏威夷的風情，現在他是沒心情了。
「老爺您好！漁村村長漢斯見過老爺，請老爺吩咐！」
一個老漁民被部下帶了過來，原本地圖上那座半島的小漁村，正在這座大島上，高競這點領主的家底總算沒被海水淹完。
「他們應該跟你說清楚了吧，從現在開始，你們那個村子裡的人，都是我的領民了。」
高競看著這個老實巴交的漁民，直接開門見山。
「是的，銀白勳爵老爺，雖然有點不習慣，可我們還是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只是……以前積欠的什麼王國的稅務……」
這個村長的反應看起來很正常，就是埋頭過日子的鄉下人。
「那跟我沒關係，除非有王國的稅務官來找你們。當然了，既然是我的領民，我也會幫你們說話。」
這部分的事務，高競在伯爵領的時候已經瞭解得比較透徹。
幾句話將所有權宣示完畢，高競就問他半島為何變成群島的事。
「那還得說到十來年前……」
十來年前，半島中心忽然崩塌，海水倒灌，接著就引發了大規模的海嘯，千多里的半島，就只剩下了這一圈群島。
事情就這麼簡單，這麼多年來，王國官僚也懶得跑這偏遠旮瘩來查看，地圖還是舊的。
「地陷？還是火山？」
高競皺眉，要是處於什麼地震帶火山帶，他這領主可就當不安穩了。
「從那之後，再沒什麼異常，我們都過得好好的。」
漢斯的話讓他稍微放了點心，如果真是地質異常，沒可能只爆那一下。
事情到了這一步，高競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吩咐著眾人打理破船，收拾行李，到漁村去休息，等候薩裡安他們的到來。
隊伍沿著海灘朝半月型海灣內側的漁村前進，過不了多久，一座山崖上陡然現出一樁建築，那是……
「燈塔？」
看著那二三十米高，立在山崖頂端，眺望著海面的石塔，尼布拉金船長作了職業性的判斷。
「像是……法師塔。」
朗斯蘭和其他聖武士，包括埃希莉絲都是這麼認為的，他們在聖光天階，見慣了法師塔。
「那座塔啊？有好幾百年歷史咯，從來沒見人進出過……」
漢斯村長像是在解說一座遺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