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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死亡游戲


  瀟終于還是停下了,他摸到一扇門:厚重的,象車庫或防空洞的那种鐵門。“外面有什么?瑤在哪里?”他鼓足勇气猛的推開大門,差點連人一起摔出去。門外什么也沒有,任何東西都沒有,或者說是一個白霧彌漫的万丈深淵。“往前走嗎?”他問自己。
  “為什么要往前?”
  “后面沒有退路。”
  是的,后面沒有出口,后面是忘了設計釋放程序的事件陷阱。所以這個出口顯然不是瀟自己設計的,和路上的石頭以及進門時的那句話一樣,都是別人加進去的東西。“到底誰在系統里加了這么多東西?是惡作劇還是別的什么目的?”瀟站在門口猶豫著,“如果瑤也進了事件陷阱,她應該也到過這里,她有沒有繼續往前走呢?”
  北大物理樓安祥地沉睡在一片漆黑中,主机風扇運轉的輕微噪聲反而更讓人覺得寂靜。拖動鼠標,“青虹”顯示器“砰”的一響,從休眠狀態蘇醒過來,發出暗藍色的輝光。還沒等畫面變得完全清楚,一雙手就開始在鍵盤上迅速敲入:
  telnet159.226.43.21
  NCIC的歡迎畫面懶洋洋地彈出,居然還是十年如一日的老樣子:上邊是GB碼的“如果你看得懂我就用login:bbs登錄”,底下當然是BIG5碼的同樣內容,不過把bbs換成了bb5。但是那雙手并沒有敲入這兩個字母組合中的任意一個,而是敲了另外三個字母:jet。只有當年著名的十大网虫才擁有在這個特別端口上登錄的賬號,他們是管理智能中心公告牌系統的特權用戶。然而這十條著名网虫都很久不上网了,在那個飛雪的日子里他們聯手大戰來自台灣的超級网虫“dunn”,不幸全軍盡墨,從此相約戒网,以致連NCIC也隨之日漸蕭條了。當時的戒网宣言沒有規定限期,只有打敗dunn是网虫們复出的唯一條件,問題在于dunn大胜之后居然也失蹤了,十條网虫費盡千辛万苦也查不到他的下落,報仇就更無從談起。如今時過境遷,究竟誰首先打破沉默,重歸NCIC?
  HP電腦的鍵盤每敲一下就發出一個音符,DoReMiFaSoLaXiDoRe?!一直到高音Re,連續九個鍵!?通常的UNIX只允許八個字符以下的用戶名,不過在NCIC時代UNIX已經有所發展,十大网虫中就有一個用戶名是九個字符,但也只有一個,這下清楚了,重返NCIC的是“dragonfly”,龍飛!
  龍飛不是在湛江開軟件公司嗎?他回北京干什么?
  瀟到底往前走了一步,就一步。他發現在那片彌漫的白霧下面隱藏著一條寬不到20厘米的小路。為了證實這不是幻覺,他先邁出左腳,輕輕地踏在小路上,路面有些濕,有些滑,但畢竟是結實的,至少他感覺如此,于是他抬起右腳,小心翼翼地瞄准前面迷霧中的下一個落腳點。
  就在這個瞬間,路面突然下沉,瀟勉強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沒有倒向下去。他開始以為自己落進了另一個陷阱,但馬上意識到不是,因為經過最初短暫的加速以后,路面,或者說是升降平台已經穩定下來。他打量四周,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清楚,而且靜得几乎沒有一點儿聲音。
  “砰!”槍聲穿過潮濕的霧气有些沉悶,但是讓瀟緊張起來。他向槍聲傳來的方向張望,依舊什么也看不見,只隱隱約約地听到巨型動物的吼叫,和更多的槍響,還有接連不斷的爆炸聲。“有人在和怪物打仗嗎?是誰?會不會是瑤?她是不是處境危急?”還沒等他來得及思考這些問題,一道閃電划過,眼前突然明亮起來,平台也停住了。
  這是一個高牆圍繞的大院子,到處流動著暗綠色的水。也許是因為四周高牆的阻隔,剛才的聲音完全听不到了。院子很大,看得見的那部分圍牆也是暗綠色的,點綴著些鬼火似的發光點。瀟的立足之處被大片綠水包圍,只有前面一米多遠處那個稍高些的平台是唯一可以抵達的地方。那個平台向著他的側面畫有恐怖的骷髏圖案,標志周圍的綠水是有毒的。其實瀟不用看也知道,因為這個場景他非常熟悉,它屬于一個相當經典的游戲,有些人把它叫做“人間地獄”,也有人叫它“死亡游戲”。瀟玩過的第一個网絡游戲就是它,他甚至還打算自己編類似的游戲。
  雖然如此,他并沒有覺得輕松,“死亡游戲”的難度相當大,因為怪物的數量极多,很多人不得不靠聯网合作或者使用加生命和彈藥的密碼才能通關。瀟當然也知道那些密碼,問題在于現在他不知道怎樣輸入它們。“我把它們念一遍行不行?”想到這里,他立即大聲說出了加武器的那五個字母,可是手上依然空空如也,看來不行。
  “好在我是不用密碼也能通關的人。”他自我解嘲地聳聳肩膀,跳上前面的平台。果然不出他所料,現在可以看見,在一長串逐漸升高的平台的盡頭,有扇標著“EXIT”字樣的大門。這道門并不是整個游戲的出口,只是离開大院子的途徑,后面還有許多戰斗,不過瀟一點儿也不著急。因為他不僅有把握自己把這個游戲打完,而且知道瑤也同樣有把握。很難想象有女孩子精通這個以血腥著稱的游戲,但至少瑤是一個,她是因為瀟一再聲稱這個游戲如何如何難如何如何不适合女孩子打才下決心打完它的,自然她也沒有求助于任何密碼,她就是這种人。瀟知道瑤終于打完最后一關之后整整睡了24個小時的懶覺,如果不是蒲公英樂隊要排練她還會繼續睡下去。一想起這件事他就覺得好笑,不過誰知今天用上了。“出去以后得好好修理修理往里面拷這個游戲的混蛋,至少也把他關在里面讓他自己打出來,不許用密碼。”瀟一邊跳過一個又一個平台一邊想。
  再跳兩座平台就到大門了,瀟感到雙腿發酸,在鍵盤上打游戲是不需要耗費体力的,在虛擬世界則完全不同,你的所有活動都得靠自己的肌肉來完成。“早晚有一天VR系統會取代健身房。”
  就在瀟跳向倒數第二個平台的時候,大門突然開了,一只巨頭怪物闖進來,它不知道是沒看見對面有人還是故意地向瀟撞去。瀟來不及也沒有地方躲閃,被撞得直飛出去,危急中無暇思考,本能地抓住平台的邊緣。早期版本的死亡游戲沒有抓的功能,一旦從高處掉下去就無法挽回,只能繞到最低點從頭開始,如果下面是綠水那就鐵沒命了。他對此非常不滿,鑽研大半個月終于開發出抓功能,并把自己的成果貼到网上。不少人都按照他的方法修改,大大提高了通關率。后來游戲公司開發了“全功能”的死亡游戲,還提供用戶編輯關面的程序,即所謂“自由”版死亡游戲。這只不該出現的怪物顯然就是自由改版的結果。
  如果是鍵盤游戲,這點小意外算不了什么,只要連續按上檔鍵,玩家就能爬上平台,反應快的話還可以揮拳把怪物打下去,瀟甚至試過用類似的方法打敵人的“埋伏”,可問題這是在虛擬世界,他的引体向上成績從小學起就沒好過,念了博士當然更不成。可惡的怪物似乎注意到有人攀在平台邊上,居然抬腳來踩,瀟閃避不靈脫手墜落,惊慌中抓到一根拉杆。拉杆原本是朝上的,被他拉動變為朝下,周圍立刻響起了軋軋的机械聲。他顧不上查看出了什么事,把兩只手都移到拉杆上,如果說剛才還有爬上去的可能性的話,現在他只有等待奇跡出現了。
  那只“大象”,瀟這樣稱呼上面的怪物,還在試圖用腳踩瀟,當然現在距离遠了,不是很容易踩到。瀟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在象腳又一次探下來的時候,他冒險抓住它,全力向下拽。把這只怪物稱為大象是不确切的,它只有兩只腳,被瀟拽得站立不住,從平台上摔下來。
  “見鬼去吧!”瀟看著“大象”從身邊掉落,憤憤地想。來自上面的威脅消除了,可還是沒辦法爬上去,他真后悔當初沒有少打些游戲,省出些時間來鍛煉鍛煉身体。軋軋的机械聲還在響,他費力地朝下面望去,居然看見那只“大象”張大了嘴在等他。原來整個院子的地板都在上升,那些有毒的綠水也早流完了。
  “可惡!”瀟不知道是在說大象還是說游戲的作者。既然下面沒水,跳下去也不是什么大問題,當然還得再和討厭的大象打交道。現在他的腳快要碰到大象的獠牙了,而大象正准備跳起來咬人。“沒時間猶豫!”他躲開大象的嘴,姿勢難看至极地摔出去。大象的反應顯然不快,給他爬起來逃跑的時間,他的百米成績還是不錯的,一下子就到了出口。地板還沒上升到位,但他已經能摸到大門。大門“轟”的一聲開了,他不顧一切地沖進去,甚至沒看看里面有什么。
  一只“猴子”,其實是會吐火球的類人猿型怪物,向他扑過來,他赤手空拳沒辦法應戰,只能繼續逃跑。猴子緊追不舍,對面過道里又轉出來一個持槍的大兵,這下玩完了。也許是本能,也許是冥冥中的上蒼保佑,也許是平日做的那些英雄夢終于實現了一回,也許只是太慌張自己絆了一跤,總之在身后的猴子吐火的一瞬間瀟向前扑倒,避開了這一擊。對面的大兵可沒那么好運气,剛好吃個正著,慘叫著倒下。瀟當然不會放過這唯一的机會,抓起大兵扔出的霰彈槍,回頭對准猴子扣動扳机。
  “轟!”巨大的后座力把他仰面朝天地摔出去,讓他再次嘗到虛擬世界的苦頭,不過猴子也干掉了。退出空彈殼,他恢复了信心:有這只霰彈槍,他就是令所有對戰玩家心惊膽寒的超級狙擊手,沒有人,或者怪物,能逃過他的子彈。他輕蔑地看了看那個倒霉的大兵,向前面的過道走去。
  穿過過道是一間大屋,兩邊相對排列著六扇門,正對面還有一扇。瀟記得每扇門的后面都藏著几個怪物,但他不記得哪扇門通往出口了。正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突然听到身后一聲巨響,回頭看時,只見綠光閃爍,剛才被他干掉的猴子又站起來,張牙舞爪地扑向他。
  “見鬼的游戲居然設定在惡夢模式!”瀟開槍再次放倒猴子后罵道。這回慘了,處于這种模式下,所有被擊斃的敵人20秒鐘以后就會复活。雖然复活的敵人戰斗力稍差,對他這樣的高手构成不了多大威脅,但子彈數有限,打到后來勢必無法支撐。“必須找到暗藏的防護衣和電鋸,盡快沖出去。”瀟一邊想一邊推開最左邊的那扇門,門后是一個大兵和一只猴子,全都背向著他,這在平時是最好的獵物了,但現在顯然沒必要浪費時間和子彈。他看了看那房間,估計不會有暗門或出口,立刻閃身退回,推開第二扇門。
  空屋。只有屋角有具不成人形的尸体,還有個藥箱。瀟沒受傷不需要治療,這間屋子也沒有暗門或者出口,他毫不猶豫地沖向下一扇門。
  門還沒全開,一只“大象”就吼叫著扑過來,連開兩槍才干掉。這間也是死路,瀟不知道自己還剩多少秒,赶忙奔向右面。他有意避開正中間的那個門,因為他記得那后面是有一大群怪物的大廳。
  在他推第四扇門的同時,伴著刺耳的爆音,那只猴子又從綠光中站了起來。“討厭!”瀟舉槍就射,誰知這次沒響:子彈已經打光了。兩次复活的猴子反應有些遲鈍,但它還是迅速瞄准瀟,准備吐火。瀟唯一可做的動作就是閃進剛打開那扇門。門在身后關上,擋掉猴子的攻擊。但是沒用,他沒有備用彈匣可換。象電影里的游擊隊員一樣,他舉著空槍候在門口,猴子冒冒失失地闖進來,他掄起槍毫不客气地賞了它一下子,可惜力量不足以致命,只不過給他爭取了一點儿逃跑時間。
  提著空槍,瀟推開正中那扇大門,不出所料地,里面是一個大廳,稍微凹下去的地板上整整齊齊地站著上百只猴子和大象。幸運的是它們全都背朝門口,好象等著對面的什么人檢閱一樣。追蹤而至的猴子仍然不接受教訓,還是一開門就往里沖,瀟伸出槍管絆了它一下,它沿著台階滾下去,摔到那一大群怪物中間。怪物們被激怒,不分敵我地自相殘殺,瀟這個真正的入侵者反而被忽略。他不敢怠慢,趁這個机會搜查了剩下的兩個門,總算拿到了盼望已久的電鋸,還有一個沉重的背包。重新給霰彈槍填好子彈,他再次進入大廳,里面還沒恢复秩序,他邊躲閃著橫沖直撞的怪物邊跑過大廳,直到累得起喘噓噓再也跑不動時,才發現那個狹窄的夾道。
  躲在夾道里,過會儿怪物們想起攻擊他時就只能一個一個地上,手中的電鋸便能發揮威力了。更重要的是,夾道的盡頭隱隱發著綠光,按照經驗,這樣的地方一般都有暗門。趁怪物們還沒來襲,他用力敲打粗糙石塊砌成的牆壁,希望有一塊應手而開。遺憾的是這些石塊都老實得象它們生來就放在那里一樣,誰也不肯對他的敲打作出反應。他越來越失望地繼續這徒勞無益的試探,直到一枚火球在夾道口處炸開,气浪把他推倒在地,怪物們終于發起攻擊了。這時瀟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了個錯誤:如果是在普通模式,電鋸在手的他“負隅頑抗”當然是最佳選擇,然而現在是“惡夢”模式,敵人根本不會死,他不可能無限地殺下去,那樣不被打死也要累死。雖然不清楚虛擬世界的死是真死還是退出游戲,但他不想試,而且只是退出游戲也無法接受,因為他要把瑤帶出去。
  “這些該死的牆!”他無名火起,舉起電鋸就鋸,頓時火花四射。意外地,那些看上去堅不可摧的石塊被他鋸開一道口子,原來這牆可以鋸開!他還沒來得及擴大成果,又一顆火球飛來,雖然也沒穿過彎彎曲曲的夾道直接命中他,爆炸波還是傷及他的右臂,電鋸失控,怪叫一聲卡在牆縫里,再也不轉了。
  “真見鬼!”剛剛看到一點希望又破滅了,而且這次連負隅頑抗的資本也搭進去。瀟撂下沉重的背包,懊喪地坐在地上。
  “不能就這么認輸!”怪物的攻擊并不猛烈,瀟喘了几口粗气后稍微平靜了一下情緒。他有一支霰彈槍,背包里面有50發子彈,還有一枚暫時用不上的火箭彈及几節能量電池。“火箭彈是不是能炸開這牆?”這個念頭象閃電似的划過腦海。雖然沒有明确的證据,他隱隱約約覺得這個游戲的自由度大大增加了,以前玩這個游戲時也用電鋸鋸過牆,但從來沒有效果,而且也不象今天這樣能做這么多躲避動作。“与其背著沉重的火箭彈跑來跑去,還不如在這里碰碰運气。”他這樣想著取出那顆火箭彈,卸掉保險蓋,塞到牆縫里,讓引信露在外面。“現在的問題是怎樣引爆它了。”根据他的軍工知識,這种撞發引信的火箭彈卸掉保險后只要拿硬東西砸它就會響,問題在于它的威力太大,必須先躲到安全的地方。審視了一下夾道的地形,他确認一個拐角后面是夠安全的,這也是以前打游戲的經驗:他曾經一炮消滅過整整一屋子的敵人,只有那個躲在拐角后面的還活著,并且回敬了他一槍。
  躲在拐角后面,触發引信的方法就只有把東西扔過去砸彈頭。霰彈槍不舍得扔,而且也太輕,背包是軟的,而且里面的東西拿出來就很輕了,剩下只有子彈盒与電池。毫無疑問電池是最沒有用的,他抱起一塊就甩過去,運气不好,沒砸中。再扔,中了,火箭卻沒響。這時已經有大象沖進夾道了,撿回電池顯然來不及。“見鬼去吧!”他用盡全力把裝著50發子彈的鐵盒子向火箭彈砸過去,僅僅來得及縮回拐角后面,火箭彈就響了,爆炸波震得他耳膜發疼,騰起的煙霧把什么都遮住了。
  顧不上理會不斷下落的碎石,以及震得半死的大象,瀟一手護頭,一手拖著背包鑽進剛剛炸開的洞口。里面很暗,僅有的發光体是個暗綠色的長方形物品。“電子地圖!”瀟惊喜地撿起它,綠光卻熄滅了,這是能量不足造成的。
  “沒關系,到亮處就能看了。”收好地圖,他摸索著向前移動。沒有來過這里的印象,當然如果只能用爆破的方法進入的話他也不可能來過。然而他相信這個洞一定另有出口,編游戲的人不會把地圖放在不能用常規方法到達的地方。
  走著走著,沒有任何預告地,伴著一聲巨響,眼前綠光閃爍。瀟一時手足無措,只是本能地握緊槍。綠光消失,他也反應過來,想到是撞進了傳送机。這里沒有敵人,只有向上下兩端伸展的樓梯,暗淡的陽光從上面樓梯口照下來,表明上面有個了望台。原則上了望台一定會有敵人,但他還是決定往上走,盡管現在他的槍里只有一發子彈,他有些后悔剛才沒先把彈匣填滿再扔子彈盒。“也許少一發子彈的重量就撞不響火箭彈。”他吃不著葡萄就說葡萄酸地安慰自己。
  非常不幸地,了望台上不僅有兩個敵人,而且其中還有一個是特別“結實”的机槍手,通常要解決他得三到四顆霰彈。還好他們都沒注意來自樓梯這邊的敵人,只是起勁地向下射擊。“机槍手和大兵都不主動攻擊怪物,他們往下打槍只能是因為下面有入侵者。這個入侵者該不會是瑤吧?”瀟思路打岔忽視了隱蔽,兩個敵人一起回過頭來。“該死!”他暗罵自己,同時手急眼快地放倒大兵,趁動作稍微緩慢些的机槍手開火前沖上去,撿起大兵的槍就放。机槍手實在結實,連中數彈仍然滿不在乎地端槍追赶瀟,瀟差點儿跌下樓梯,但也就在這時候,一發從窗外飛來的子彈打中机槍手的腦袋,他十分不情愿地倒下了。
  “瑤,是你嗎?”瀟不顧一切地跑上了望台,向下面大喊,結果卻招來几顆子彈。如果不是他縮得快已經糊里糊涂地完蛋了。
  “是敵人就賞他一槍。”瀟撿起机槍手的轉管机槍,小心翼翼地再次攀上了望台,從窗口往外張望:下面好象就是他剛才進來的那個大院子,不過是另外一面。靠著一根大方柱子,有個穿火紅色衣服戴防護面罩的人,正端著槍警覺地注視著這邊。“不是瑤,她從來不穿這种顏色,這一定是個剛進入游戲的玩家。”瀟下了失望的結論。院子里,一些猴子和大象從綠光中站起來,提醒他這是“惡夢”模式,不能在一個地方待太久。他把大兵和机槍手身上的裝備取下來塞進背包,又回頭看了看院子里那個人。那人對怪物复活似乎并不特別惊奇,冷靜地重新把它們干掉,几乎不浪費一顆子彈,看來這家伙是個老練的殺手。
  不知怎么,瀟又覺得這人很象瑤。北大他們那几屆的愛踢球的人都知道瑤在球場上的外號就是“殺手”,她是左前鋒,速度雖然不很快但傳接球非常准确,門前冷靜,攻擊角度奇刁而且成功率很高,除了最早几次比賽沒人敢因為她是女生而小看她,而且她也确實作為無線電系的秘密武器在非正式比賽中拿了不少分數,當然正式比賽她是沒辦法參加的。
  大院子又平靜了,瀟奇怪地發現紅衣服還站在原處。“難道這家伙用了無限子彈密碼?那也不能老站在一個地方呀!”他光顧著替下面的人著急,忘了自己身邊也有兩個到時間就會复活的敵人,巨響聲中大塊頭的机槍手已經站起來,手里端著不知道從哪里長出來的机槍,碩壯的身体堵在樓梯口,這回瀟要不想挨一串子彈的話就只有立刻從了望台窗口跳下去。
  真的,瀟這家伙“象貓一樣長命”,盡管机槍手几乎是第一時間扣動扳机,還是給他連滾帶爬地逃出窗口,僅僅受了一點儿擦傷。紅衣服的准确射擊再次幫了他的忙,在机槍手來得及追擊前把他解決了。
  “謝謝。”瀟從地上站起來后說的頭兩個字。
  “不必客气,你是能躲過我子彈的第一個人。”紅衣服掀起面罩,露出溫柔而又自信的笑容。
  “果然很象瑤。”瀟剛才就覺得這個殺手是個女孩子,但沒想到不僅她的動作,而且連外表都和瑤有七分相似,僅有的明顯區別是瑤總是留短發,而她的頭發很長,其次就是衣服的顏色了。
  “你知不知道這個游戲設在惡夢模式,敵人是打不完的,不要老耗在一個地方。”
  “游戲?惡夢模式?你們雇佣兵說話都是這么奇怪嗎?”紅衣服重新放下面罩,打倒剛剛再次出現在了望台的大兵。“對了,我師父也說人生就是游戲,我可不覺得。”
  瀟有些迷糊了,他不想再談論這個問題,對紅衣服說:“跟我來,如果你想活著出去的話。”
  “你的槍法還不如我呢。為什么不是你跟我來,你是誰?”女孩子一連串的問題,這回不象瑤了,瑤沒這么愛說話。
  “我是智能所的楊瀟,不認識吧,你叫什么?”瀟一邊加快腳步跑過院子一邊說。
  “師父叫我蘭儿,你也叫我蘭儿好了。智能所是什么?”
  “智能所是弱智們開發智力的地方。”瀟想起瓦在他剛入學的時候說的話,搬出來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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