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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意外的惊喜



  約翰亦步亦趨地跟在安的身后,穿過潮濕的熱帶雨林向南走去。下午3時許,安把他帶到一個橢圓形的大湖旁。湖水清澈涼爽,引來無數動物在此栖息,就連約翰也忍不住停下身來,一邊用眼睛的余光留意著同伴的身影,一邊蹲在湖邊舀了几口水喝。
  湖岸上聚集著大批的恐龍。它們大多是年輕的雄龍,也許是因為正處于雌龍產卵期的緣故,它們被逐出原來的獸群,匯集于此。在約翰右側的遠處,一群甲龍照例在泥里拱來拱去。10來只角恐龍在湖東岸悠閒自在地游蕩。湖心處,至少40只鴨嘴龍泡在水中,不時像鴨子一樣將頭扎進水中,只把身体的上部露出水面。
  安駐足開始觀察:這可是一組難得的恐龍活動畫卷,看它們喝水和洗澡的樣子,和今天的動物沒什么兩樣——我是說与對世紀的動物沒什么兩樣。
  地面輕微顫動一下。
  “是什么?”苔蘚和蕨類植物覆蓋的地面又連續顫動兩下,約翰低聲問。
  安終于把原始掃描器從眼前挪開,吃惊地向四處張望。周圍的景色依然如故,看不出有任何异常。
  約翰緊張地將目光再次移向湖面。地面又顫動了几下,几只三角龍揚起頭。這些長著三只犄角的巨大恐龍似乎不太在乎地面的顫動,仍在一片露兜樹下安閒地游逛。這是怎么回事呢?
  与此同時,安又觀察起鴨嘴龍來。它們仍然安靜地待在水里,絲毫不理會這不祥的聲音。它們也沒有向同伴吼叫報警。難道它們知道那是什么?
  地面的顫動越來越頻,響動也越來越大,像打雷一樣。
  “你知道——是什么?”這震動聲使安也喪失了勇气。
  “不知道!”
  約翰和安把臉一起轉向傳來不明震動聲響的方向。又是一陣巨大的聲響震撼著大地,兩人几乎被震倒在地。
  一只藍灰色、像蛇一樣的恐龍將部分身軀從環繞湖面的針葉林中探出來。緊接著,兩只成年蜥腳類恐龍的整個身軀出現在林子的邊緣。它們的脖頸匍匐在地面上,頭卻像塔似的挺立著,与周圍的樹冠一般高。
  出于本能,安立即舉起掃描器。只見前面的一只巨龍停下身來,開始啄食一棵小針葉樹樹梢上的嫩葉,它甚至不用伸長脖子就能夠到那些枝葉!
  “天哪!天哪!竟會有這么大的動物!”約翰惊叫道。
  兩只蜥腳類恐龍走入湖中,划過一個半圓,朝兩人站立的方向涉來。所幸的是湖岸的泥土和沙丘起到了天然減震器的作用。然而,几只鴨嘴龍卻赶忙從它們涌起的巨大波瀾中四處逃散。
  “它們是雷龍的遠親嗎?”約翰完全被這巨大的蜥腳類恐龍給征服了,“它們太像我見過的雷龍圖片了。”
  “是挺像。一開始我真以為它們是雷龍的近親或是一只超霸龍,但實際上它們与梁龍更接近一些,也可能是震龍。在拉丁語中,震龍的意思是震地龍。”安咯咯地笑起來,“這名字該有多貼切啊。”
  約翰兩眼死死地盯住怪物,“天啊,它們太大了!”
  “掃描器報告說,從頭至尾,它們全長達150英尺,重量顯示107吨!天哪!約翰,你知道它們有多大嗎?!”
  “不知道。”
  “它們相當于250匹馬的重量!或者說,大約等于20頭非洲公象的重量。它的身長是雷龍平均身長的2倍還多,甚至比超霸龍還要大!”
  “哦!它們想用這個湖來保護自己,就像鴨嘴龍那樣,對不對?”
  安笑了起來,“不對,湖水對它們不會有什么幫助,對鴨嘴龍也是一樣。”
  “為什么?”
  “因為大多數,也可能是全部獸腳亞目恐龍都會游泳,因此食草類恐龍不可能藏在湖里躲避它們。再說,食草類恐龍在水中行動也要困難一些。事實上,這是人們對恐龍的一种最為常見的誤解。早期的藝術家和古生物學家總是把這种巨大的食草動物說成是水栖動物,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把這些動物待在水中理解為是為了防衛自身免受傷害。其實,這种誤解部分來源于早期科學家有關恐龍獨特的頭部构造的理論,即恐龍的鼻管長在顱骨的頂端。然而事實證明,如果這些巨大的蜥腳類動物待在較深的水中,哪怕是很短的時間,它們的肺都將承受水的巨大壓力,使其無法通過鼻子進行正常的呼吸。你要知道,它們的肺位于10至40英尺長的脖頸末端,處于完全不同的空气壓力之下。
  “我從未想到過這一點。”
  “大多數人都想不到。”
  樹林的深處又傳來了另一种劈劈啪啪的聲音。
  震龍在繼續朝安這邊涉水過來,距她大約只有50碼了。
  約翰神情緊張地向林中張望,想找到發出聲響的東西。他料想會是一只霸王龍或是一只恐爪龍隱伏在樹林中,可他什么都沒有看見,“這個該死的地方總是令人心神不安。你看到什么了嗎?”
  安用掃描器向附近的樹林里迅速掃了一遍,巨大的震龍此時距他倆更近了。出于某种原因,震龍對他們好像視而不見,就像他倆是一對昆虫一樣。
  “是只牙形刺。”安說道。
  約翰的眉毛向上揚了一下。這名字听起來好像与恐爪龍有親緣關系。
  “是只什么樣的恐龍?食肉的還是食草的?”他緊握巴雷特步槍問道。
  安笑了起來,“牙形刺只不過是一种原始哺乳動物,大小与一只負鼠或是大個的松鼠差不多。別擔心,它不會傷害人的,瞧!”她的手指向遠處一棵針葉樹的樹干。
  約翰隱約看到一只毛皮動物,正像松鼠一樣抱在樹干上。安大概是對的,它不值得大惊小怪。
  走在前面的震龍在距約翰和安站立的岸邊還有30來英尺的地方停下來,后面的一只隨之也停在了同伴的身后。它們現在只有腳踝還立在水中。
  只見前面一只震龍站在淺水里將頭擺了擺,便順勢咬住兩人頭頂上方的樹枝。安嚇得退到約翰的身上。震龍開始搖晃和拉扯樹枝。
  “它要干什么?”約翰看著搖動的樹枝低聲問,“是想把我們從這里嚇跑嗎?食草恐龍不該有這樣的舉動,是不是?”
  安把掃描器轉向枝葉茂盛的樹冠。被震龍咬住不放的是一棵遠古時期的無花果樹,在向陽面的樹梢處結了一些果實。“這是一棵史前時期的無花果樹。”她又把掃描器對准樹上的一枚果實,“兩只蜥腳類恐龍是奔這棵樹來的,它們要把這樹上的果實當做糖果吃。”
  “噢。”約翰松了口气,把步槍放下來。他單腿跪在一塊苔蘚上,目不轉睛地凝視著蜥腳類恐龍的龐大身軀。他完全被巨獸給迷住了,心里揣測著它們生的蛋會有多大。如果不是太大的話,大概也得像西瓜那樣大吧。
  安在專心致志地記錄震龍,竟未覺察到震龍距他們更近了。
  有几枚無花果在震龍持續不斷地晃動下從樹枝上落了下來。另一只震龍也向無花果樹靠近過來,它也要吃無花果。
  約翰伸手拾起一枚無花果,憋不住咳嗽一聲才問道,“安,這些無花果能吃吧?”
  緊挨湖邊站立的安轉過身來,向樹的根部掃了一眼。又有几枚成熟的無花果在震龍的晃動下從樹枝上落下來,其中一枚滾到安的腳邊。把它拾起來后,安答道,“嗯,要是我們現在沒有吃的了,不妨可以嘗一下。但我們現在的食物還很充足,我勸你最好不要吃。与我們平常吃的無花果相比,這是一种特別老的品种,吃了可能會使我們生病的。不知道今天的農作物都是如何演化來的。
  就在此時,一個樹干粗細、蛇狀的腦袋猛然間從空中落在安的身右側。這是另一只震龍,它正把頭伸向落在地面的無花果。緊接著,這只震龍刷拉一聲伸出舌頭,把一枚無花果迅疾無比地舔進嘴里。很顯然,震龍對站在無花果中間的安和約翰毫不理會。
  安向后慢慢退了一步,那顆巨大的頭又伸向第二枚無花果。她現在不必借助原始掃描器研究震龍了。她很欣賞蜥腳類恐龍,它們是她最喜歡的恐龍,特別是大型的蜥腳類恐龍,而眼前的這兩只又是從未被記錄過的最大的恐龍。于是,她產生一個怪念頭。當這只蜥腳類恐龍舔食了第三枚無花果時,安慢慢彎下腰,拾起一枚無花果,托在掌心上,慢慢地湊近巨獸。她想去喂這只震龍,以便找机會去触摸它一下!
  震龍將頭轉向正緊張地注視這一幕的約翰,接著又把頭轉回來,直接面對安的臉。
  它動起來仿佛是一台大型的建筑起重机,一台活的、能喘气的、由肉和骨骼构成的起重机。回頭我將把這一切告訴我的同事們。
  安半張著嘴,又向前移動了一下,手里托著那枚無花果。
  震龍對著空中打了上個響亮的鼻息,它嗅到了果實散發的气味。
  安又悄悄向前挪了一步,距离只有2英尺多了,而且……
  還沒等安反應過來,震龍的頭向前一探,突然伸出巨大的舌頭,從安伸展的手掌上把無花果一下子舔走了。安被惊得跳起來。
  像是一台巨大的吸塵器,無花果一下子被吸進震龍的口里,一陣咀嚼之后咽下了肚。然后,它又回過頭來,瞪起像透明玻璃一樣大大的眼睛看著安。它還想要。
  “你還想要嗎?”安連忙向地上望去。
  震龍走開几步,它沒有再去舔食地面上的無花果,而是看著安把地上的無花果聚成一小堆。
  約翰對震龍像是會思考的樣子感到十分震惊,這動物竟這般神奇?
  “吃吧。”安站起身來說。像剛才一樣,用手掌托著無花果。
  震龍搖來晃去的頭在距离安的手掌還有1英尺的地方突然停止,不停地眨著眼睛。
  安意識到,由于它具有360度的可視范圍,即使在吃東西時也能觀察到兩人的一舉一動。安現在已确信它一點都不可怕。震龍又一次用舌頭把無花果舔走了。這一次,舌頭触及到安光滑的手掌,使她不禁退縮了一下。震龍的舌頭像牛的舌頭一樣,粗糙并布滿肉刺,和一塊砂紙或硬毛刷差不多,非常便于吞食針葉樹堅韌的枝葉。震龍每天都要不停地吃,要吃掉大量的植物才能滿足其重達107吨的身体所需。安把另一枚無花果送到震龍的嘴里,還順手撫摸了一下震龍的頭。她現在感到無比自豪——親手摸過一只震龍。回到猶他州后,我要把這一切都說給同事們听!他們一定不會相信!
  這時,一直在注視著這一切的約翰也把身体放松下來。此刻,他對這种巨獸溫順的習性已深信不疑,也對安為什么如此喜歡這些巨大的恐龍不再感到奇怪。它們是非常友善的巨獸,就像是今天的高頭役馬一樣!
  兩只蜥腳類恐龍繼續舔食著落在地上的無花果,直到把所有無花果都吃得一干二淨。然后,它們把頭從樹下移開,調轉樹干似的脖頸,讓頭伸向水面喝起水來。
  又有一种響動從樹林中傳來,這一次響動很大,距离也很近。
  震龍的頭离開水面,向空中揚起,用力嗅了嗅。
  在安把臉轉向發出響動的地方的同時,約翰也從地上跳起來。兩人同時發現,一只恐爪龍出現在大約50英尺外的樹林中。
  一只成年恐爪龍!所有恐龍中反應最机敏、行動最迅速的恐龍!真見鬼!約翰小心地向后退著,舉起手中的巴雷特步槍。
  恐爪龍朝著無花果樹奔來。它渾身上下的肌肉似乎已經繃緊,好像隨時都可以向前躍起,猛扑過來!
  地面又顫動了兩下,是震龍在動。它們要去哪儿?
  安站在湖邊,雙腳陷到泥沙里,身体一動不動。
  約翰又向后退了几英尺,開始瞄准。“這么多該死的樹,妨礙我的射擊!”約翰要一槍擊中目標,要是打不中,這只獸腳亞目恐龍就會被嚇跑。
  又過了一兩秒鐘,恐爪龍鑽進兩棵針葉樹干之間的夾縫處,幸好沒有樹木擋住約翰的視線!恐爪龍那爬行動物特有的豬狀鼻子在不斷地向兩邊擺動,它的雙目視覺肯定也看清了這邊的情況。如果它以兩個人為捕食對象的話,它早已知道他們在哪儿了。
  “這回你跑不了了。“約翰把恐爪龍鎖定在瞄准器的中心點上,“看你還往哪儿跑。”
  恐爪龍伸長脖子,它注視的似乎是兩只震龍,而不是兩個人。
  安向后退一步,把身体靠在樹干上。
  “見鬼!”約翰慌忙查看巴雷特步槍,“真蠢,保險還沒打開呢!”他急忙打開保險。
  恐爪龍這時把身体伏得很低,几乎匍匐在地面上,也許它是為了躲避約翰的打擊!
  “約翰,等一下!別開槍!我們現在安全了。”安向上望了望,微笑著說,“而且,你會把震龍嚇著的。”
  約翰把目光從恐爪龍那邊收回來,看到安輕輕拍了拍前面那只震龍的腳踝。震龍若無其事地把那條樹干一樣的腿動了動。
  約翰笑了起來,高興得几乎說不出話來,半天才說,“你說得對,我會把它們嚇跑的!可怎么對付那只恐爪龍呢?”約翰轉過身去,朝空曠的荒野指了一下,那只食肉恐龍已不見了,“怎么……”
  一聲刺耳的尖叫從頭頂上方的枝葉中傳來,隨后“砰”的一聲,恐爪龍躍到了地面上,嘴里叼著一只已經死去的牙形刺,轉瞬間消失在樹林里。
  “安,你看清了嗎?它什么時候跑到了樹上!”
  “唉,好在有這兩個家伙在這儿,不然我們就沒命了。”
  “你真相信是它們把恐爪龍嚇跑的?”
  “沒錯!不足100磅的獸腳亞目恐龍會被蜥腳類恐龍20吨重的前足給踩扁的。”安向震龍瞥了一眼,開心地笑了起來,“你說對不對?”
  兩只震龍仍像山一樣站在那儿一動不動。
  約翰望著茂密的森林,神經不免又緊張起來。他擔心枝葉當中還會隱藏更多的恐爪龍。這一新的情況又加重了他的心理負擔,他現在還必須隨時提防著上面!
   
         ☆        ☆        ☆
   
  德拉蓋默看了一下時間。數据表顯示現在是15時17分。已經過了4個小時。白白浪費了4個小時!看來,我是找不到了!簡直就像大海撈針一樣。
  德拉蓋默向再次來到的這塊空地周圍環視了一下。這是一塊比較開闊、長滿青草的空地,中間長了几棵很難看的棕櫚樹。這几棵樹使他想起了位于奧蘭多北部的家。他現在更想家了。
  哪條路能通向交通車呢?這些該死的路差不多都一樣。
  德拉蓋默是在城市長大的青年。他的童年是在德國柏林度過的,在那儿接受的速成教育,并熟練掌握了三門外語。
  我應該繼續留在柏林,柏林沒有恐龍。唉,沒有活的恐龍。
  德拉蓋默深深地歎口气,感到命運大差,虧了自己。他詛咒著把他送到這儿來的那場雷暴。他一心想當一名藥劑師,所以接受了這方面的訓練,最后又受聘到怪魔實驗室。他應該隨著A站進入到未來。
  未來——如果我是在未來,此刻我應該正在分析和鑒定复合癌的血清,決不會像現在這樣,在這片被上帝遺忘的森林里艱難跋涉,去尋找根本就找不到的食物并帶回交通車。要是自己壓根就沒听說過交通車、時間旅行和高能磁場之類的詞匯該有多好。這些詞真讓人气餒。
  德拉蓋默又看了下時間,現在是15時20分。這是在高能磁場附近惟一可用的時間顯示器,其他所有類型的表在磁場作用下都失去了效能。就像我處在這一時期也失去了效能一樣。
  德拉蓋默開始沿原路返回。他希望能記起一些通往A站的路上熟悉的景物。在橫穿空地走了一半時,他停住腳步,觀看飛來的一群鳥落在他左側很遠的一棵樹上。那棵樹從遠處看好像有很多盛開的花朵。
  德拉蓋默又繼續朝前走,各种各樣的鳥出現在腦海里,有動物園的鳥、明信片和圖片上的鳥,還有他家附近經常往他車上拉屎的鳥。德拉蓋默就煩從自己的寶馬車上往下擦鳥糞,特別是在剛洗過車不久,或是鳥糞已經干在車上的時候。而且那些白色的、像膠水一樣的鳥糞特別難擦。有時,如果鳥糞是紫色或紅色的,即使擦掉了也會在車上留下一塊奶油色的斑塊。德拉蓋默拿這些斑塊實在沒辦法。是的,這都是鳥造成的。然而,這些奇怪的顏色是怎么來的呢?突然,德拉蓋默站住了。他知道了答案:水果、櫻桃和葡萄,吃的東西!
  德拉蓋默轉過身來,朝那棵開花的樹跑去,心想自己一開始以為是花的東西可能是某种水果。不然,鳥儿為什么會飛向那棵樹呢;
  當接近了那棵樹時,他證實了自己的猜測。他錯看作花的東西實際上是紅彤彤的野生櫻桃。這种櫻桃果實很小,和黑刺莓差不多,但可以食用。
  樹上還有很多果實,盡管有鳥群正在啄食。稍低一些的樹枝上也挂了不少櫻桃,德拉蓋默伸手摘了一些,放進嘴里,有一种辛辣的味道。鳥儿根本就沒有理睬他的到來,它們也餓了。
  德拉蓋默從衣袋里取出一個塑料袋,用來裝櫻桃。他的手和臉上沾滿了黏黏的果汁。他高興地大笑起來。這下洛林和馬特該向我道歉了。
  突然,鳥群安靜了下來。又過了一會儿,它們一起离開這棵樹,箭一般飛進了對面的樹林。
  德拉蓋默愣住了。它們為什么飛走了?我知道了,是我把它們嚇跑的,或是別的什么東西把它們嚇跑了。
  一想到食肉恐龍,他的心立刻就怦怦跳了起來。他向左右兩邊看了看,沒有發現什么异常。附近的械樹被風吹得沙沙作響。德拉蓋默深深吸口气,把手伸向腰間,解下裝有致暈槍的皮盒子。做好防范准備之后,他的心稍稍放寬了一些,赶緊又摘了兩大把櫻桃放進口袋,拉上拉鏈。臨离開前,又向周圍看了看。風刮得比剛才大了些。
  什么都沒有,純粹是自己的幻覺。
  德拉蓋默輕輕地聳了聳肩,抬腳往回走去。天看來要下雨了。他在濃密的械樹林中穿行,突然發覺有什么東西在頭的上方移動。他發現一只恐爪龍正伏在一個樹權上。德拉蓋默雖然已做好了發射致暈槍的准備,可心里還是狂跳不已,頭漲得老大。他用顫抖的手臂舉起致暈槍瞄准。
  那只恐爪龍向上稍微挺了挺身体,前后擺著尾巴。這個該死的東西想躲在暗處,和我玩貓捉老鼠的游戲!見鬼去吧……
  致暈槍射出的電子束穿過恐爪龍与德拉蓋默之間的空間,在不足一微秒的時間內,強大的電能擊中了恐爪龍及其所在的那棵樹,恐爪龍發出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中間還夾雜著樹皮的撕裂聲。
  被擊中的恐爪龍全身癱在樹權上,鐮形爪無力地垂下來。
  德拉蓋默發現致暈槍的作用非同凡響。恐爪龍的眼睛半閉,表明它的中樞神經确實癱瘓了。然而,這陣喧囂卻掩蓋了一次偷襲……
  哈!我要告訴洛林和馬特我是怎樣——
  德拉蓋默感到背部一陣劇痛,隨之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倒,來不及做任何反應便重重地摔在地上。
  德拉蓋默在地上气喘吁吁地掙扎著,第二只恐爪龍已躍到他身上,張開布滿利齒的大嘴,就要享用一頓美餐……
   
         ☆        ☆        ☆
   
  “什么時候開始下的雨?”
  洛林看了看表,“大約兩小時前。”
  “天就要黑了。”
  “嗯,我知道。”
  “你知不知道那將意味著什么?”
  “知道。”洛林搖了搖頭,他在檢查燒坏了的繼電器開關,“這場雷暴雨過去之前,我們什么都干不了。雨一停,我們就去找他,不管烏云散与不散都去好不好?”
  馬特站在一邊,兩只胳膊又在胸前,“你真該讓我趁那個机會狠狠揍他一頓,要是那樣的話,就用不著現在再費心討論這個問題了!”
  洛林溫怒地瞧著他。
  “哼!挨了頓揍還這么固執,一個星期也說不服他!”馬特右拳狠狠地打在自己的左掌上,好像要把熔爐里的礦石搗毀一樣。馬特15歲時,為了多賺些錢,曾參加過拳擊比賽。
  “我不允許你那樣做!記住,我是A站的站長!”
  “是啊,你可以。可這儿沒有政治,沒有法律,也沒有其他的清規戒律!我們來制定法律吧!”
  “但我們始終都是人。”
  “還有一件事。由于本次時間折疊純屬意外,所以,即使我們辦砸了什么事,怪魔實驗室也不該怪罪于我們!”
  “我不懂你的意思。”
  “洛林,你想想。這里只有我們倆!這個世界上除了德拉蓋默之外,再沒別人了。因此,這儿不存在法律,除非我們想去制定它!”
  洛林若有所思,兩眼直勾勾地望著前面。
  “而且,既然沒有法律,我們就是完全自由的,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想建立你自己的王國,還是要干別的什么勾當?”
  “不,我只想确認一下這种現實,僅此而已。這樣,我們回去之后,必要時可拿它作為開脫責任的理由。”
  “噢。”
  “不過——”馬特輕聲笑了一下,“此刻我還是听你指揮的。”
  洛林自顧不暇,他和馬特一起笑了起來。
   
         ☆        ☆        ☆
   
  “那是什么鬼東西?”
  安稍稍偏過頭去,把掃描器的十字瞄准線對准約翰的新發現。那是一只与湖邊其他動物十分相似的動物。”
  “是只竊蛋龍,意思是‘專門偷蛋的恐龍’。”
  約翰豎起了耳朵,“你剛才說什么?”
  “別擔心,別看它樣子長得古怪,其實只是一种無害的雜食性恐龍。瞧,原始掃描器報告說,它的体重不超過叨公斤。這是只雄性竊蛋龍,身長与狗差不多。”
  約翰沒有再注意別的話。竊蛋龍确實很小,也許可以運回去呢?!難怪人們把它叫做偷蛋者。他想知道,這只長了一副古怪嘴臉的竊蛋龍,除了食蛋外還吃什么?約翰在細心觀察著竊蛋龍。它很像一只小恐爪龍,但是沒有鐮刀形的爪,也沒有布滿利齒的頜。它的嘴有點像鸚鵡的嘴,無齒且呈鐵鉗狀。嘴的上部有一個很大的葉片狀的冠,上面有很多點狀和條狀的花紋。可能用于吸引雌竊蛋龍,說不定它具有發音和鼻子的功能,約翰想。
  “約翰,你看竊蛋龍的前爪上抓的是什么?”安一直在用掃描器分析著這只不尋常的獸腳亞目恐龍。
  約翰把眼睛眯成一道縫,仔細地分辨著竊蛋龍右爪上抓著的一點綠色的東西,好像是一截蕨類植物。
  “是澤米蕨!”安十分肯定地說。
  “什么?!”
  “澤米蕨!真不知道它是從哪儿采來的。約翰,讓我們跟在它后面,說不定它會把我們帶到生長這种植物的地方甚至還能發現一大片澤米蕨呢!那可太好了!”她激動地晃動約翰的肩膀,約翰正跪在一塊長滿苔蘚的地上,差一點讓她給推倒。
  約翰站起身來,膝蓋處沾滿了紫一塊綠一塊的泥土,濕了一大片。“對,我們跟著它。”約翰同意了安的意見。
  他們躡手躡腳地朝水邊走去,看到竊蛋龍長長地吸了一口水,然后抬起頭來,啄了一下澤米蕨。
  “奇怪,它在做什么?”約翰壓低聲音說。
  “它可能病了,正用含化學成分的蕨進行自我治療,就像我們在21世紀所做的那樣。別忘了。同現今的動物相比,恐龍對植物的消化能力要強得多。”
  “是嗎?”
  “當然。因為,正是食草類恐龍而不是別的動物,才能消化掉大量類似的植物。你想,有什么現代食草動物能把堅韌的針葉樹的枝葉成吨地吃掉嗎?”
  約翰想了一下。松樹粗糙而多刺,他真想不起有什么動物能夠以啃食松樹為生。
  “沒有,”安接著說,“今天的動物通常都喜歡吃柔軟一些的植物。哦,它們偶爾也會吃一些堅韌的樹枝,或者樹皮什么的,但絕不會像三角龍那樣成吨成吨地消耗堅韌的植物。快!我們的小朋友要跑掉了!”
  約翰搖了搖頭,跟著安向森林跑去。“我想,說不定它會把我們帶到另一些恐龍的窩邊呢。”約翰狡黠地笑了笑。
   
         ☆        ☆        ☆
   
  “真見鬼,怎么搞的!”洛林又踩進一個泥潭,兩只腳全濕透了,馬特的情況更糟,“等我找到他,我非把他揍扁不可,你可別攔我!”
  洛林不想爭論了。他也想給德拉蓋默一記耳光,或許只推他一把,讓他知道他把別人都气成什么樣子了。
  “在那邊。”馬特指著一片樹林的邊緣說,“我想,那棵橘樹就長在林邊的空地上。”
  几分鐘后,他們來到了那塊空地,可根本就沒有橘樹。
  “不是這儿。”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這儿肯定沒有。”馬特揮舞著手臂說道,“喂,我們還往哪儿走?”
  洛林聳了聳肩,周圍的荒野在他看來都完全一樣,也許是因為已時近黃昏,暮色蒼茫所致吧,“我也不知道,我們赶著往前走吧。”
  洛林在前面帶路,兩人走過空地,接著又穿過一片樹林,這片樹木沒有他們剛才路過的那片樹林密。走出樹林后,他們發現來到一片呈長方形延伸的低矮灌木林帶,灌木林的長度要超過其寬度很多倍。
  “我們走過這片灌木林還不成問題。”洛林指著這片過膝高的灌木說道,“可是,再穿過几片林子,我們可就要走不動了。”
  “是啊。”馬特瞥了一眼初夜的天空,“我拿不准我們是就地野營呢還是繼續往前走?”
  “我知道你的意思。”洛林向灌木林走去,馬特跟在他身后,“我們可不能生起一堆火,成為兩個等著遭受襲擊的目標,再說我也受不了這陰冷和潮濕。”洛林的鞋子全濕透了。
  “我也是。”
  兩人走到長方形空地的一半時,發現有一道陡坡。先是大約30英尺的上坡,然后又向下逐漸傾斜,總共約50碼寬。更奇怪的是,這道陡坡向左右兩邊的遠方延伸,似乎看不到頭,正好把這片長方形的灌木林帶一分為二。
  走到坡頂后,馬特順著坡滑了下去。這种玩耍似的下滑使他超過洛林几碼遠。他的舉動恰似一個頑皮的孩子。
  “這個陡坡是不是有點奇怪?”
  馬特微微笑了笑,“是的,好像有一點。不知道它是怎么形成的?”
  “我也拿不准。但是,要是讓我猜的話,我說它是在某种地質漂移的作用下形成的,和洛基山形成的原理一樣。”
  洛林繼續帶著馬特橫穿這塊長方形的地帶。他隱約看見,在他們前進方向的左后方的陡坡下有一個洞,洞口几乎被灌木遮住。
  “你想在那儿野營嗎?”馬特也注意到了那個凹陷處。
  “決不。誰知道里面會有什么呢。”
  “說得對。”
  又走了几步,洛林和馬特不得不改變主意了。洛林身后右側遠方的樹林邊上出現了一個由12只或更多的黑影組成的獸群。它們正以“V”形隊形前進!
  馬特的身体僵住了,“看見了嗎?”
  “看見了。”洛林單腿跪地,低聲對馬特說,“要是在它們發現之前躲到那邊的洞里,我們就安全了。”
  “它們不會發現我們往那儿去嗎?”
  洛林朝周圍的灌木匆匆掃了一眼,“要是我們趴下身子過去,它們就不會發現的。”
  “那樣的話,我們身上所有衣服都會被打濕的。”
  “那倒是,但沒有別的辦法。你想待在這儿面對10多只恐爪龍嗎?”
  馬特匍匐在地,跟著洛林向那儿爬去,就像孩子們在地上爬一樣,“等找到他,我一定把他宰了!你別想攔我。”
  “噓!”
  洛林最先爬進洞,立即為昏暗的光線下顯現的景象惊呆了!
  馬特緊跟著也爬進洞,馬上立起身來,像哨兵一樣站在洛林的身后,“好了,它們不會跟著我們的,只是希望它們別聞到我們的气味。它們會嗅到我們的气味嗎?”
  洛林沒有回答。
  馬特轉過身來,馬上變得張口結舌。原來這個凹陷處壓根儿就不是洞,而是一個混凝土地下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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