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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回 徐鴻儒下山奉偽詔 河海生盜扇得真情


  話說徐鴻儒听了余七這番話,沉吟了半晌方說道:“王守仁那里究竟是些什么人呢?”余七說道:“光景還是七子十三生今又到此。先是傀儡生前來的,傀儡生未來之前,徒弟已与他打了兩仗,都是大獲全胜。自從傀儡生到此,被傀儡生用了替代之法,以后便接著是有敗無胜了。若非傀儡生來,王守仁早已全軍覆沒了。”徐鴻儒道:“原來如此。但是你等卻非是七子十三生的對手。今宁王既命你前來請我,為師的也只好下山一遭,与七子十三生斗一斗便了。”余七道:“既蒙師一二日,師父也就回來了。”余七道:“師父昨日出去,你曾見他帶些什父允諾,但不知何日下山呢?”徐鴻儒道:“事不宜遲,我今即便与你同往。”余七大喜,又謝道:“若得師父即日同行,將來大功既成,宁王登了大寶,師父自然是有封號的。”徐鴻儒道:“我今雖与你同往,我卻要先去見見宁王,然后再去吉安。你可先回大營,叫非幻務必等我到了再与敵人開戰,万不可性急,要緊!要緊!”余七答應。當下徐鴻儒便收拾了些應帶的物体,即便与余七下山。到了半路,余七便回吉安賊營,徐鴻儒便去南昌。
  且說余七不日回到營中,告知非幻道人,說徐鴻儒不日即到,又堅囑他務等師父到日再去開戰,切切不可著急。非幻道人也就答應。
  徐鴻儒這日到了南昌,便往宁王府而去,到了宁王府前,先与值門官說明,請他進去通報。值門官听說,那敢怠惰,即刻通報進去,由宮門太監進內稟知。宸濠一聞徐鴻儒前來,好不歡喜,當即請他。宮門太監傳出話來,值門官飛跑至外面,將徐鴻儒引領進去。到了宮門口,复由宮門太監引入內殿。此時宸濠早已具了衣冠,在內殿恭候。一見太監引著一人進來,但見他頭戴“万”字華陽巾,身披鶴氅,手執拂塵,背后葫蘆、寶劍,腳踏逍遙履,身高八尺,鼻正日方,兩道濃眉,一雙秀眼,頷下一部長須,飄飄然有神仙之概。宸濠看罷,當即降階迎道:“孤未識仙師遠臨,有失迎迓,罪甚罪甚!尚望仙師海涵才好。”徐鴻儒亦赶忙施禮道:“貧道久仰千歲仁慈,早思趨叩天顏,只以疏懶性成,未曾到此進見。今蒙千歲降詔,想貧道有何德能,敢勞千歲存注么?”說著,宸濠就讓徐鴻儒坐下,又命人將李自然請來。
  當下宸濠說道:“仙師道法高深,孤久仰之至。只以無甚借重,不敢仰請玉趾惠臨。今者王守仁猖獗异常,不久又將孤鎮國之寶招涼珠,差派一枝梅盜去。孤此珠雖失,也算不了什么大事,惟慮他既得此珠,必去破令徒非幻仙師所擺的非非大陣。若但是王守仁部下如一枝梅等,尚不足以為患,有令徒在此相助,他等亦無能為也。不過有七子十三生暗助与他,令徒的道法團是高深,孤亦极其佩服,但究竟不如仙師之法術高明,孤恐令徒等非七子十三生的對手,故不揣冒昧,特請余令徒相請仙師下山,以助孤一臂之力。現在先封仙師為廣大真人,俟功成之后,再行加封法號。但愿早日成功,俾孤得以早定大事,皆仙師之所賜也。”
  徐鴻儒見宸濠已封了他法號,當下就給宸濠謝過,复又說道:“貧道何德何能,敢邀封號?第恐七子十三生神通廣大,亦非貧道所可對敵。幸而有成,貧道因不敢妄邀封號;不幸而抵敵不過,還求千歲見諒,勿加罪戾才好。”宸濠道:“仙師神通廣大,想七子十三生亦斷非仙師的對手。仙師而不肯為力則已;仙師而肯竭力幫助,斷沒有不慶大功告成的。總乞仙師相助為幸。”徐鴻儒听了這番話,便高興起來,當下說道:“貧道蒙千歲知遇之恩,不次之擢,敢不竭力相助,以效犬馬之勞?并非貧道口出大言,諒七子十三生不過聊仗劍術,妄自欺人。貧道既已到此,那怕他七子十三生,就便十四子二十六生,又能奈貧道怎樣?貧道若不將他誅戮殆盡,貧道誓不回山!干歲但請放心,只管高坐深宮、以听捷音便了。”
  宸濠听他如此說法,又引為己任,心中大喜,复又謝道:“既蒙仙師見許,將來孤登大寶,仙師便是孤的開國元勳了。”徐鴻儒道:“貧道那敢妄想,惟望千歲早登大寶,上順天心、下符民望便了。但貧道還有一言動問:現在千歲大將尚有几員?雄兵還有多少?尚請示知。”宸濠道:“孤這里除大將鄴天慶而外,雷大春現在据守安慶,未即調回。其余能征慣戰之士,尚有二十余員,雄兵還有五六万,仙師如需調遣,悉听仙師主裁。”徐鴻儒道:“有此大將,有此雄兵,足敷調遣了。敢請千歲,明日即分派雄兵五千、戰將十員,与貧道帶去,以便隨時調用。”宸濠當即答應。徐鴻儒又道:“余七之妹秀英,現在千歲宮中,敢請千歲將他傳出,貧道有話与他面談。”宸濠聞言,也就即刻著人去請余秀英上殿。
  登時就有太監前去。不多一刻,太監口至殿上稟道:“余小姐忽然抱病,不能起床,叫奴才給千歲与廣大法師告罪,并道廣大法師有何話說,即請告知千歲,俟一經病好,當于千歲駕前領命便了。”徐鴻儒听罷也就說:“既是他抱病在身,不能出來,倒也不必勉強,就請千歲隨后轉告于他:叫他一經病好,即日趲赶前往吉安,貧道須要叫他听候差遣,因非非陣內必須他前去才好。”宸濠當面答應,一面就著人去傳太醫進宮,赶緊醫治。你道余秀英可真是抱病么?諸公有所不知,他卻另有一副心腸,隨后自然知道。這也是明武宗气數不該盡,宸濠終不能成其大事,所以有此一段因果。若是余秀英果真与徐鴻儒前去,雖七子十三生也不能奏效。諸君勿急,等說到那里,自然交代出來。
  徐鴻儒當日就在宁王府住了一日。次日,外面已將五千兵挑好,十員戰將也各人預備起程。先有人稟知宸濠說:“將、兵業已齊備,只候傳令開隊。”當下宸濠又將徐鴻儒請來,問道:“現在兵將俱已挑選齊備,是否仙師壓隊同行,抑令他等前去?”徐鴻儒道:“就請千歲命眾將前行,貧道也就告辭前去。”宸濠道:“孤本當相留盤桓數日,奈軍務日急,不敢多延。好在后日方長,俟仙師大功告成,孤隨后再慢慢領教便了。”說罷,一面傳令,命眾將即刻技隊;一面命人置備酒筵,為徐鴻儒送行。不一會,擺出酒來,宸濠請徐鴻儒上坐,李自然相陪。宸濠又代徐鴻儒把盞,三人歡呼暢飲,好一會這才散席。徐鴻儒即便告辭,宸濠送出宮門,方執手而別。徐鴻儒就此往吉安賊營而去。
  且說河海生离了大營前往,到徐鴻儒那里盜取溫風扇,不一日已到。當即按下風輪,隱至徐鴻儒室內,探視一番,只見有兩個小童在那里說道:“師父昨日下山到吉安營里,幫助大師兄排陣,你看師父此去,究竟胜敗如何?”那年紀稍大些的說道:“我看師父此去,定然大胜。將來大功告成,不但師父有了封號,就連大師兄与二師兄,也又有封號的。”那年紀小的說道:“在我看來,恐怕未必。你不知道,那七子十三生何等利害!即以傀儡生一人的本領,我師父尚恐敵不過他,何況他那里有那么許多。就便師父本領再好,到底有個寡不敵眾。”那大的又說道:“不然,七子十三生雖然利害,不過還是仗著他的劍法。須知我師父多少法術:移山倒海,撒豆成兵,七子十三生那里有這等法術!而況師父還有一件寶貝——那柄溫風扇,只要將那扇子一搖,引出風來,那怕敵陣上有千軍万馬,只要受著這溫風,登時渾身發軟,困倦起來;雖平時銅筋鐵骨之人,到此也就不由自主的。有此法寶,還怕什么七子十三生么?”那小的又問道:“那么這溫風扇師父帶去了么?”那大的道:“你真糊涂,師父臨走時,不是特地到法寶房內取出來,裝在他豹皮囊內,隨身帶去的么!”
  那小的道:“無論他此去胜負如何,我總恨余七這忘八,被人殺死,我才快心。”那大的道:“你為什么如此恨他?”那小的道:“我自有一件事,切骨至极。”不知小童子所為何事,恨那余半仙妖道,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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