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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余軍師再演迷符 高藩王复被拘役


  詩曰:
  
  忠良中術作奸臣,幸有媳婦識緣因。
  妖道逆天開殺戒,他年身首兩為分。

  卻言余鴻當日領了唐主之命,要出個奇謀以敗宋師。但想劉金錠法力不下于己,況他眾將兵個個英勇無敵,以兵力交鋒,固弱于宋,以法術賽斗只得其平,似此難胜。不若再弄法符,拘役高怀德去討戰,以惑亂其軍心。待他君臣、父子、夫妻自相殘害一番,乃亦他損我益之事。主意一定,重施符咒,將高王爺對面一噴,高王心一迷,一事不醒,只依著妖道之令,帶兵五千直跑至壽州城外罵戰。宋太祖听報,复惊駭急上城樓,与王姑、君保同看,果見高王爺在城下,有唐兵數千,手指城上耀武揚威。王姑惱得白面泛出青紅,气得手足冰冷。君保見了心惊惶惶,不意吾父如此糊涂。王姑曰:“丈夫如此無禮,待臣妹拿他回來待罪。”太祖曰:“朕思妹丈平日忠良一柱,青天可表,今如此反目抑或貪生畏死,定然被妖道來算計,但縱使不念君臣之義,亦當還念夫妻、父子之恩。今御妹、賢甥,正宜同出城外,以情理開導勸之,倘能触悟回感复歸,亦未可知。若仍怙惡不悛改,亦只許生擒,不許汝母子傷殺,猶恐別有計謀,便屈害了妹丈。”
  當時母子領旨,并轡直出城外。高王爺排開五千唐兵,只大呼喊戰不已,將宋太祖哮咆大罵。王姑一見兩淚交流,呼喚:“王爺何故作此背主投敵之事?且回城与妻子在駕前同求圣上赦此重道大罪,或圣上念著手足君臣椒房之誼,可以准佑赦我們。”言未畢,不知王爺何故,妻子也不相認,大喝一聲:“潑婦哪里來的?”一槍刺去,王姑一閃,槍已落空。王姑長歎一聲曰:“王爺汝乃一頂天立地大英雄,立下多少汗馬之功,今日背君投敵,妻子不相認,何以一旦改變心腸妄為若此?獨不顧名穢千秋乎?又不思少年時,落魄孤身失路,托足無門,一身漂泊,如水面浮萍。一遇吾兄一心結識,不以貧賤為嫌,遂將妾聯成姻眷,又迎接汝母到府,同享榮華。后又因周世宗要征代劉崇,王爺又要逞雄強出頭,貪圖挂帥,豈料世宗念著舊仇殺其父親,反要將夫君治罪正法,幸得我見一力保免,多方調護,方得保首領歸家。及至我兄接徹江山,即推心置腹,封汝為一家王位。似此皇恩浩蕩,哪有些少不周之處?今既被生擒去,還作己之無能,首宜日計脫身,复回故國,以圖君臣复聚。次則見危以受命,效忠節臣。為妻自愿空房自守,各盡其心。哪有一敗被擒,即日投降于敵人,反來倒戈罵主,此乃禽畜之類也。夫君還有何面目于世。”不料高王被妖道靈符所迷,心不醒悟,魂魄不齊,哪里听得出良言勸解?又有高公子亦早下馬于遠地跪下,在父王對面呼哀不止,懇他听信勸言。豈知王爺不獨不從苦諫,复一槍照王姑面上刺來。王始只得大刀撇開。王姑見他惡狠狠不少念夫妻之情,長槍刺上,似真仇敵一般。心中又惱又恨,只得舉刀殺將起來,大戰有二十合。原來高怀德乃左天蓬將軍降世,天生神勇,王姑那里抵擋得他槍法?君保在旁見母力懈,猶恐有失,只得拍馬上前,助著母親。但一個是父,一個是母,豈得作為執敵幫助?只得依著太祖的生擒之旨。那高王被妖符所迷,并不知槍法,只顧亂刺槍無路數。是以一刻被母子生擒過馬,押送入城。王姑母子將唐兵一路殺散,走回唐營報知。
  只言宋兵將高王捆綁下,見了太祖尚不醒悟,不知見禮,只是咆哮大呼罵不止。有兩旁文武官員,見王爺如此,皆來相勸,曰:“若得王爺回心念主,下官等愿以死諫,力保無罪,定乞赦免。”當時高王兩目圓睜,只顧辱罵不已,激惱得眾將文武盡皆含怒。不知他是被妖道靈符迷了真性,魂魄不附的。以后無一人曉舌,當時宋太祖也覺得心煩意亂,悶悶不語,尚不明他心跡如何,對眾文武曰:“觀御妹丈所為,倘若放他縛綁,必然動手,有傷于朕。他是臣,朕是君,固不可以為訓。今一旦將他正了國法,又是有傷王姑母子之心,難以為情,似此如何處置?”有廷臣擬得國法曰:“一人背主九族當誅,今圣上不罪及妻孥,只將他一人正法,是天大隆恩也。況大義滅親,周公是大圣人作用,今王姑母子又非可以主持者。他乃一道亂之臣,即死亦怨不得妻儿之難保也。”有王姑母子聞此立法之森嚴,一惊不小,不覺跪在當中,于君前哭泣起來。太祖亦慘然垂淚。曰:“汝母子不必悲哀,朕仍念著汝母子姑媳功勞。手足之親,少不免枉法從寬。將御妹夫割了足跟,只令他艱于走動,免至為國家之患即休矣。或長禁守之。”高公子含淚謝恩。曰:“得陛下如此汪洋圣度,減法從寬,小甥儿百世報不盡王恩也。”
  當時王姑母子不胜肝腸欲斷,此日劉金錠在后堂一听婆婆母子擒捉了王爺公公回城,一出來正要勸解,又聞圣上要將他斬正國法。嚇惊不小,赶急跑上殿,見過太祖,問及情由。王姑將王爺變心昏迷不悟,不受勸諫,又得圣上恩赦免死。負此通天大罪,有何面目立于人世?是何高門之不幸,作此惡孽之報也。說完悲淚不已。劉小姐听此酸心之語,也下淚紛紛,只得上前下禮王爺公公,王爺只是雙目呆呆瞪定不顧。小姐見他詫异,又將王爺雙目細看,只見他目睛青或黃數色不定。即曰:“不好了。”太祖王姑忙問其故?金錠曰:“臣媳來遲,几乎中著妖道狠毒之謀。”太祖王姑惊問之曰:“難道他假高王不成?”小姐曰:“人非假的,且受了妖道符章迷卻真性。王爺的真魂离了人身,魄不守本舍,一時性亂心迷耳。他發髻上定有迷魂符,是至王爺迷失本真。”君保曰:“如此即要找的。”跑上前將王爺金冠除下,不想王爺發際上露出一幅三角黃紙,繞結于髻上。母子摘取下拆開,一黃紙朱砂符書落下。即忙呈上,宋太祖駭异,即接上觀看,但見筆書得左右奇离一朱砂符。不知其中作何使用,至令御妹丈如此昏迷糊亂,遂越思越惱,想見妖道惡毒。恨曰:“好狠辣妖道!險些砍我朕的擎天棟柱。真令寡人气殺也。”隨將此符付回金錠。太祖又問:“甥媳用何術破此符,以救御妹丈?”劉小姐曰:“不須用法力破其符,今將符除下,王爺公公自得复蘇回醒了,定回元神,一無所恙。倘要他速醒悟,將符用火焚化過,將淨水調化開,与公公吸飲下,不一刻已蘇醒的,更是快速。”
  那公子聞言即刻取來火,將符焚化了。但當初取下符時,只見高王一交仆跌于地。原來高王向藉此符差遣,方能走動得身軀。故將符一去,即仆跌于地中,如睡去一般,鼻息呼呼響聞,直待王姑母子將符焚化,用水開溶濾入王爺喉中,又有劉小姐在旁念咒真言,以待王爺魂魄早回本体。不一刻只見高王一伸一縮,劉金錠即令公子急解公公綁縛索子。只有宋太祖尚覺懼怯,猶恐他蘇回難制,有傷朕躬及眾人。劉小姐上奏曰:“今不比符迷時,斷無妨了。倘王爺公公魂魄歸元,自然心明性定矣。非比當初被符迷失卻本命真魂,是至糊涂不分好歹。”當時君保急將父王繩縛松下。高王須臾之間似乎大睡初醒一般,雙手將二目揉擦,即從地下挺然立起,覺得渾身汗下。舉目兩旁一觀,只見太祖及眾文武男女將士皆立于帥堂,至太祖离位起立,無一人下座的。看此不胜大异,又不明其故,不知何日到此?一心狐疑不定,正要開言動問情由。王姑一見丈夫蘇醒了,触起方才一時要正國法,不覺兩淚交流,曰:“王爺險些一命歸陰,不打緊的。惟得臭名難免种播于千秋,复罪及滿門,今先于圣上駕前請謝過背道重罪。待妾再說明汝之行為,只憂气惱汝也。”當日高王爺听了不胜駭异,大惊不明所由,只得依著王姑之言,向太祖跟前下跪。不知太祖有何言語為詞,且看下回便知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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